再後來,劉雅幹脆以宋明轶要早教的名頭,除了過年,其餘時候都在城裡。宋宵那時候忙着生意,明面上過得去就行,根本就不在意這些小打小鬧。更何況,爺爺奶奶從來沒有因為這個方面向宋宵抱怨過什麼。
所以,在爺爺奶奶身邊,陪伴的最久的,還是宋聽禾這個孫女。
爺爺在鄉下有不少牌友,往往聚集在某一戶人家裡,農閑的時候就去打上幾圈。一般專門供人打牌的地方往往會賣些煙酒茶飲,還有适合小朋友吃的一應零食。
宋聽禾的爺爺是所有來打牌的人當中最大方的。同樣,這也是宋聽禾在孩子堆裡受歡迎的最大原因之一。
不論輸赢,爺爺都會抓一把牌桌上的錢拿給宋聽禾買好吃的。
赢了就當是慶祝,輸了就當是感謝小聽禾在爺爺身邊陪伴那麼久。
那個時候的小聽禾在外是野猴子,可隻要爺爺打牌,她就會安安靜靜地坐在身邊,别人怎麼叫她,她也不去玩。
所以爺爺叫聽禾小财神。
那個時候,雖然沒有爸媽,爺爺奶奶也是把她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孩子。
怎麼會到現在就被叫做掃把星。
她又忍不住回想到那一天,爺爺去世,在臨終前唯一的心願,就是希望她不要愧疚。
可是,怎麼能釋懷呢?
她又數到了第一千顆星星,可爺爺也沒有再次降臨她的夢境。
不知道過了多久,夜早已黑盡,她抵擋不住生物鐘,沉沉睡去。
就在門外的謝時白也确定宋聽禾睡着後,房間内卻傳來一些細微的聲音。
謝時白借着微弱的燈光,腳步放輕地走進去。卻看到宋聽禾眉頭緊皺地陷在被窩裡,手臂崩地很緊,他能看到他的眼皮想要盡力睜開,卻又無能為力。
謝時白知道,這樣的症狀是“鬼壓床”。
他伸出手輕輕探上她的額頭,感受着她的掙紮,放低聲音對着她說:“試着放松,聽禾,我們先嘗試着動動眼睛。”
“很好,我們再試試看,能不能動動手指。”
“慢慢來别怕,我們再來一次。試試看轉動眼睛。”
在謝時白的柔聲安撫中,宋聽禾的手指終于動了一下。
緊接着,宋聽禾的眼睛突然睜大,第一眼見到謝時白就坐在身邊,此刻心中的害怕,恐懼和悲傷頃刻間噴湧而出,她撲進謝時白的懷裡,淚水浸濕了他的睡衣。
謝時白隻是心疼地慢慢地拍着她的背,直到她的聲音逐漸小聲,轉為啜泣。
他的動作也随之逐漸放緩,可她還貼在自己的胸口,謝時白感受着她的溫度。
夜深人靜,孤男寡女,夏季的睡衣薄地可以摸到肌膚的質感,宋聽禾就這樣貼着謝時白。此刻,他難免有些心猿意馬。
因為,她好像沒穿小衣,隻穿了一件睡衣和睡褲。
感知到她的情緒逐漸穩定,謝時白才将手伸回,用盡全身力氣,将宋聽禾推開,自己站起了身。
“太晚了,快睡吧。”謝時白輕聲哄道,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這個現場。
可宋聽禾卻伸手牽住了他的衣角,擡手,濕漉漉地眼睛就這樣看着他。
謝時白從未見過這樣的宋聽禾,悲傷,破碎,還有柔軟。
她拉着他的衣角,輕聲說:“再陪陪我,好不好。”
聽進謝時白的耳朵裡,卻全然不是那麼一回事。
宋聽禾的每個尾音仿佛都帶上了鈎子,撓地謝時白心裡癢癢,可是他知道,現在還不行,隻能拼命回想一些沉痛的記憶,以抵擋這不明的誘惑。
“不可以嗎?”宋聽禾慢慢松開手,将頭低一下,謝時白目光也随之從宋聽禾身上移開。
下一秒,宋聽禾就起身,勾住謝時白的脖子,謝時白一時不備,被帶到床上,直直壓到宋聽禾身上。
宋聽禾被壓地發出一聲悶哼,謝時白趕緊用手撐住身體,将重心轉移。可宋聽禾的手還挽着他的脖子,袖子寬松,此刻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
謝時白的手機方才不慎從手間滑落,此刻在地闆上發出微弱的光,他就借着這點光,用手輕輕擦拭着她的淚。
“好,我不走,就在這裡。”
謝時白最終還是妥協,沉溺在她的眼眸,幾道淚痕在她臉上,他想擦掉,又怕弄疼她,最終将臉貼上去,輕輕吻過她的淚經過的地方,一直到耳後。
宋聽禾将臉埋進謝時白的頸窩,用頭發蹭了蹭,把謝時白逗得有點癢,卻還是不舍得離開。
她用鼻子深深地嗅了一下,道:“這是你身上的味道。”
謝時白揉了揉她的腦袋,笑道:“這是沐浴露的味道。”
宋聽禾搖搖頭:“不是,這就是你的。”
謝時白好奇:“那我是什麼味道?”
宋聽禾此刻把頭撇過去,“不告訴你。”
謝時白失笑,把被子給她捏好,這裡沒有打地鋪,所以他隻能去拿一床新的被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