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中下旬的倫敦正飄着細雪。和各位路過的同學告别,奧維裡安最後一個踏出車廂。長袍領口綴着的銀狐毛掃過脖頸,帶來一陣刺癢。
站台上,家養小精靈豆包“啪”地出現在他腳邊,帶着紅綠色的圍巾,尖耳朵上挂着兩枚迷你的聖誕鈴铛:“小主人!豆包帶來了新鬥篷!”它踮着腳将墨綠色天鵝絨鬥篷披到他肩上,又變出一盒還冒着熱氣的糖漿餡餅,“夫人說您肯定沒吃早飯!”
奧維裡安咬了口餡餅,蜂蜜與肉桂的暖意驅散了寒氣:“家裡沒人?”
“主人和夫人今晚才回!但豆包烤了姜餅屋和蛋糕,還搭好了會噴雪花的聖誕樹——”豆包興奮地原地轉圈,差點撞翻路過的麻瓜行李箱。
喬南莊園坐落在康沃爾海岸北部,三層的房子被苔藓覆蓋的古老樹木三面環抱,花園則通往海邊,那裡有一個小型的私家港口。
奧維裡安穿過空蕩蕩的門廳,徑直鑽進自己房間,開始了寫節日卡片的繁瑣任務。
直到下午,豆包敲響了他的門:“小主人!”它從門縫露出頭,“主人和夫人回來了!”
奧維裡安抓起鬥篷沖到客廳,正撞見壁爐騰起火焰。父親瑞因哈德·喬南大步跨出,藏青色長袍沾滿煙灰,手裡還攥着一卷海圖;母親阿瑞娜·喬南緊随其後,銀灰色套裝纖塵不染,魔杖尖輕輕一點,丈夫袍角的污漬便消失無蹤。
奧維裡安的父母在早婚早育的英國純血巫師裡算是特例,母親來自純血家族麥克米蘭,她三十八歲才生下獨子,父親更是在四十歲"高齡"初為人父。當其他古老家族忙着用聯姻鞏固勢力時,這對夫婦正鉚足了勁在魔法航運業開疆拓土。奧維裡安的童年記憶裡,父母的身影總是與港口地圖和外交文書堆疊在一起,反倒讓他早早學會了和家養小精靈“保姆”豆包相處。
“奧維!”瑞因哈德張開手臂,海風與朗姆酒的氣息撲面而來,“聽說你改良了窺鏡?快給我看看,下次遠航正好監測暴風雨!”
阿瑞娜脫下袍子抛給家養小精靈,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兒子:“比起暴風雨,我更想知道那一千加隆的賬單明細。”
奧維裡安沒想到父母消息這麼靈通:“……額,目前還不識别航海中遇到的危機,但你們不是挪威開會了嗎,還能關注到我?”
“挪威也有巫師郵局,是鷹——那邊實在太冷了。"阿瑞娜在沙發上落座,家養小精靈立刻奉上紅茶。"不過别緊張,教授們替你說了不少好話——比如‘煉金術的未來之星偶爾需要投資’,‘喬南先生在同級裡已經十分優秀’。”她抿了口茶,“成果呢?”
奧維裡安從領口拽出懷表,表蓋彈開的瞬間,記憶絲升騰在虛空中投射出學校裡的一點影像:“隻有一點片段,記憶絲容量還是不夠,但觸發機制基本完善了。如果無痕伸展咒夠厲害,再結合如尼文的‘循環刻印’咒,或許可以——”
“——可以颠覆整個監控魔法體系。”阿瑞娜輕聲接話,指尖無意識摩挲着茶杯邊緣,“但别急着發表,奧維。魔法部正在起草《煉金制品管制法》,你的小發明足夠讓某些人失眠了。”
“嗯,我明白的。我們幾個在制作這個的時候就商量了,不會發表。”
“你們?‘發明家四兄弟’?”阿瑞娜皺皺眉頭,想要說些什麼,但被瑞因哈德打斷了:“對了,我們後天要去柏林見你祖父,除了一些常規的宴會,他還想帶你一起參加冰湖宴會——那些老人們每次都帶自家的子侄——聽說他們造了艘能用厲火驅動的破冰船!”
“而你父親滿腦子都是怎麼把船‘搞’到英國來,真不知道誰才是那個純正的英國人。”阿瑞娜翻了個白眼,轉身朝餐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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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時,瑞因哈德揮着龍蝦鉗,激情描述他幻想的“厲火動力帆船賽”,直到阿瑞娜用幾次的白眼終于堵住了他的嘴。奧維裡安低頭切着牛排,忽然想起四年級開學前夜——父母因突發的國際航運談判缺席送行,隻留給他了古靈閣的金庫鑰匙。此刻餐桌上氤氲的暖氣,反倒讓他生出幾分陌生感。
“納西莎·布萊克訂婚了。”阿瑞娜突然輕咳兩聲,輕描淡寫道,“盧修斯·馬爾福上周在《預言家日報》買了半個版面大秀訂婚戒指——八克拉黑鑽石,刻着布萊克家徽。”
“媽媽,您什麼時候關心八卦了?”奧維裡安耷拉着眼皮,有點無語地看向她,“我們隻是朋友。”
“我關心的是馬爾福借此向魔法部示好。他們家剛捐了三萬加隆給‘聖芒戈擴建基金’,而部長助理的位置還空着……布萊克夫人倒是精明,用一個女兒綁住金庫,另一個兒子拴住權柄。”阿瑞娜意味深長的看了看兒子的手臂,“聽說西裡斯·布萊克在格蘭芬多風頭正盛?”
壁爐火星“噼啪”炸響。瑞因哈德灌了口蜂蜜酒說道:“要我說,那小子打斷我兒子的胳膊就該丢去喂格林迪洛!”這位老船長顯然還沉浸在二十年前的決鬥思維裡,也難怪他和純血家族們的關系都不好。
奧維裡安無所謂道:“隻是誤會……他人還不錯,不那麼迂腐。很布萊克。”
“聽着奧維,”阿瑞娜放下刀叉,瓷器相撞的脆響讓奧維裡安把眼睛集中在她身上,聲音溫柔如常,“和布萊克家的人交朋友可以,但别蹚他們家的渾水。黑魔王的名字開始在純血沙龍裡流傳了。而我們并不希望你陷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