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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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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突最後還是被壓下去。我讓士道安靜,甚至用壓制的口吻和糸師冴商量,也讓他暫停散發驕傲。

不想說糸師冴傲慢,因為他的确經曆非凡,我無法诋毀他為自己赢得的成績。他有他的優勢和見解的高地。我能做的是提醒他,大家并沒有站在同一水平線。

“在你看來,我在你之上,或是在你之前嗎?”糸師冴問。

“你在我之外,先生。”我半是恭維半是嘲諷,有一點言不由衷。我明知故做,因此愧疚,之後閉口不言。

“不錯,你當然是圈外人。”他沒有計較,給我一個足夠溫和的回應,“這頓飯我會買單的,你不用在意。還有你們。”他淡淡掃視士道和糸師凜。我宣布這個人就是驕傲,他可以驕傲,名譽的負面特性針對不了他。

舊三笠酒店,“金田一事件簿”的取景湖畔。

萬平賓館附近的“幸福之谷”。

高原教堂、白線瀑布、熊野神社……

輕井澤有很多可去之處。如果沒有在餐廳遇見糸師兄弟,沒有發生那樣的對話,我又為什麼會說那樣的話,有那麼多冒失的想法?

……

我走到室外,從衣領吹進的寒風令我冷醒。緊縮脖子肩膀,含胸放慢腳步,我轉頭看士道。他耐受零下的氣溫,平靜自然地注視我。

“要圍巾嗎?”

我搖頭,“多走一會兒就不冷了。”

糸師兄弟就在斜前方。糸師凜一直抱怨糸師冴說話太難聽,總是冷場,令氣氛尴尬。我們四個同行,去租單車的地方。到林間騎行,活動腿腳,頭腦會在風中冷靜下來。

“我之前沒想過和糸師冴說話這麼困難。”我小聲和士道說。

“本來是不困難的,天曉得他在飛機上看了什麼歪門邪道的書。”士道用手貼在我脖頸。皮膚很快暖和起來,動脈在他掌心下快活地動。

蓦地,我想起離開房間前,他提的問題:

你會不會有這種感覺,發現有人正在看你。

但你回過頭,東張西望怎麼都找不到視線的主人。

我并不是自我意識過剩,疑神疑鬼的人,也很難相信這樣不真切的猜想會從士道嘴裡說出來。他平等地嘲笑所有怪談,認為是鬼話連篇。

難道他替我捕捉到異樣的視線,而這樣不尋常的張望,竟來自糸師冴嗎?

太過荒誕,甚至有點驚悚。我連連搖頭,把這古怪的想法甩出去。

蹬上踏闆,自行車在平坦的林間公路飛馳。不一會兒臉頰和身體開始變熱,不戴圍巾是對的。還有更多人也在騎行,車上有亮晶晶的裝飾,漏過樹冠的陽光灑下來,蜿蜒的路上到處是碎光忽閃。

士道和糸師凜又為一點小事争吵,很快升級為胡鬧的比賽。沒有觀衆也沒有裁判,勝負全憑兩人良心。眼睜睜看他倆猛地沖出去,我懷疑他們的交通工具是摩托而不是單車。

“别管了,幼稚。”糸師冴語氣裡是冷酷的嫌棄。

他兩手離開車把,不緊不慢擰開水壺蓋子。我和他并行,配速在15公裡上下。這是适宜林間騎行的節奏,不會像那兩人一樣錯過風景。我望向落在枯枝間的鳥,試着找可以聊的話題。

“那是伯勞嗎?”

“不熟悉,我很少留意鳥的種類。倒是在西班牙生活的時候,被身邊的歐洲人說那裡是觀看猛禽的好地方。”

“你見過嗎?”

“嗯,帝國鷹、金雕。還有一些食腐鳥類,但名字不知道,沒查過。”

“你是對不感興趣的事就懶得花心思的類型呢。”

糸師冴默認。穿過這片樹林,兩旁的風景變得開闊。高遠藍天,山頭和民房頂端的積雪更加純淨。有小販在路邊售賣裝在玻璃瓶裡的風信子種球,孩子纏着父母歡喜讨要。

我看糸師冴安靜而堅定的臉,雙眼平視前方,心無旁骛的模樣。聽說他是13歲獨自去西班牙踢球的。而我18歲考上大學,一個人在異地的出租屋待了不到一周,就因為衛生和軟裝焦頭爛額,逃難似的回家歇息,滿心抱怨和委屈。父母和奶奶,有人關愛我,約見面隻是一個電話的功夫。和士道的關系也漸漸明晰,因為他一直熱烈支持,我不擔心自己沒有退路,什麼都不怕。

我成長的軌迹平實,起落緩和無恙,沒有像糸師冴那樣早早見識世界。許多我為之震驚或喜悅的,他已經淡然。

又和他聊起關于異地生活的話題,他給我一些建議。獨居的女性更該注意安全,可以有意識有目的地鍛煉身體,預見能力也是可以養成的。這可以幫助我避免受到傷害和損失。

前者則可以幫助我擺脫與别人糾纏不清。對付小人,拳頭比吵鬧更有效果。

他好像變了一個人,在餐廳時還鋒芒畢露,不能奢求他态度稍微軟和一點點。是不是因為我放下先入為主,去代入他的處境,在獨居的話題中感受了他的難處和性格?

人無法看到超出自我的東西。在糸師冴身上最先看到的部分,一定和自己經曆過的相似。我從這裡開始解讀他,才慢慢發現他并不難以相處。他有問必答,也有善意的分享。

“你好像不對記者說真話。你表現得和采訪裡的糸師冴不是一個人。”

“不,我說的都是真話。單純是他不願意聽,很多人都聽不進去,隻願意以自己的期望解讀我。他們什麼都不懂。”

“你讓我想起在校外講座裡聽到的形容:一個技術高超的舞者,因為身邊都是跛足瘸腿的殘疾人,隻能獨自起舞。”

“最後舞者變得平庸,被人性中那些低級的部分埋沒。你覺得這是因為他不夠堅定,還是宿命?”

“我覺得這個結局可以改變。為什麼舞者不找一個頭腦相對靈光的人當作學生,教會對方和自己共舞。”

“你讓一個跛足瘸腿的殘疾人起舞?”

“如果隻是生理上存在殘疾的話。其實舞者在那樣的處境下,更需要得到精神上的安慰。不能像舞者一樣技術高超是客觀的,而願意和舞者一共起舞的願望是主觀的。我不知道我這樣講合不合适。對舞者來說,自己的訴求得到正視和尊重,也是很有意義的吧?”

重要的不是做事方法,而是态度。方法和态度,很多時候不是一件事。

糸師冴沒有說話。他緩慢眨動睫毛濃密而長的綠眼睛,望着路前方,陽光照在他臉上。我從這張臉上看到他正在思考。不管回答是肯定還是否定,我都覺得此刻的沉默有意義。

“我之前是不是說,你是圈外人。”糸師冴說,語氣飄夢似的,“其實嚴格地說,你因為士道,已經不是圈外人了。”

總覺得他話裡有話。這個圈範圍擴大,不隻是他們共同熱愛的足球。如果更早認識糸師冴,或有更多時間相處,我想我們兩個人談得來,交情會很不錯。

糸師冴說:“士道和你提過穿制服假裝修學旅行的荒唐提議,而我沒有反對,選擇加入進來。隻不過穿制服的時機,僅限母親把鏡頭對準我的期間。很短暫,我隻讓她拍了不到三分鐘。”

“畢竟是借來的制服。你和你弟弟關系真的那麼不好嗎?”

“他自己不夠争氣。要是他夠聰明,不需要我去點醒,自然就開竅了。”

“換成我,有你這樣的謎語人做哥哥,我也會一肚子火。”

“我倒是覺得,你要比我那個弟弟機靈,不至于死腦筋。又如果他是舞者,他既不會因為遇到一個聊得來的人感到愉快,也不想和周圍人說半句話,甯可一個人跳到死。就是這麼固執,無可救藥。我看,他幹脆在自己的小世界溺死好了。”

“呀,你不是很明白他的處境和困難嗎?可一定要他自己克服嗎?”

“如果連這點本事都沒有,他就不——”

糸師冴口氣陡然加重,和我四目相對的一刻又蓦地噤聲,似乎意識到對我說重話并不妥當,盡管我不是糸師凜本人,也不會原封不動地把話轉述給他。再不解,再同情,我也能忍住不插手别人的私事。這是成年人的社交禮儀。

“你會把他借你的制服折好再還回去嗎?”

“會。我會找個像樣的袋子裝起來。”

“那就好。”

我們有些潦草,但默契地結束不算太愉快的話題。騎行到一段下坡路,遠遠望見山腳下,糸師凜和士道站在路邊。後者發現我們,高高舉起手,招搖着。

我也招手回應。這時,糸師冴說:“還有一件事,我想還是告訴你比較好。”

“什麼?”

“穿制服的建議是士道提的。但主動聯系,說在輕井澤碰頭的人是我。”

“啊,是你?”

“我不得不這麼做,就像真的被下了降頭。跟中邪了似的。”

露出冷笑,糸師冴和我說起自己在回國班機上遇到的怪事。他沒有看書,也沒有和周圍人說話,落座就陷入沉睡。初衷就是趁機會補一覺。

“我不相信鬼怪妖邪一說,都是裝神弄鬼的把戲。”他說,“但當你不得已入局,化身其中之一……”

他直直地朝山坡下望。半晌,他搖頭,“算了。就當是我做了一個荒誕的夢,心血來潮和你說了。”

不,沒這麼簡單。

我内心強烈地起伏着。糸師冴不是善變的人,他有鎮定的底色,甚至太過冷靜不适合現實生活,因為這會對親近的人帶去傷害。

“這個夢很不尋常,和我還有士道有關系。夢中發生的事嚴重超過預期,你甚至需要通過給士道去電,才能分清楚夢境和現實。”我猜測道,一邊回握刹車把手,放慢速度。

糸師冴也這麼做了,這樣我們能争取到更多交流時間。這也證明,我的猜想沒有錯。

“但為什麼我們會出現在你的夢中,你弟弟呢?”

“不讓他被卷入其中,這是我們三個人一開始就有的共識。團結和默契都來得莫名其妙,所以結局也令人不快。”

“我和士道……我們死了嗎?”

除了這個,我想不出更糟糕的,會刺激到糸師冴的結局了。但他皺攏眉頭,極為低聲地說:“不”。這一反應令我毛骨悚然。

很快,他換上輕松的表情安慰我,“别想了,隻是夢。”

也許他也在勸說自己,隻是一個噩夢而已。

——你會不會有這種感覺,發現有人正在看你。

——但你回過頭,東張西望怎麼都找不到視線的主人。

難道糸師冴在夢中看見了我和士道?

後來呢,又發生了什麼?

會合後,我和士道獨處時和他說起這些事。他答應不會去探糸師冴的口風,同時恍然。

“我就納悶,他怎麼會主動打電話過來。聽上去他還有點心虛,你信嗎?”

說真的,我很難相信,幾乎不可置信。

“我試着和他讨論。但很明顯,他更願意和你聊。我相信我的直覺。雖然這種時候它顯得該死。考慮到糸師冴是個有分寸的男人,我找借口支開他弟弟,讓你們單獨說話。”

“啊,原來你不是真的在和凜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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