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啊小姐?你教教我呗。”绯月抱着她的胳膊撒嬌道。
她用蔥白的手指頭用力地點在绯月的額頭:“你覺得,如果皇子公主們,個個膽量都很大,都不懼怕皇上,皇上會高興嗎?”
“嗯……應該不會。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好難噢。”绯月摸了摸額頭砸吧砸吧着嘴道。
“那是自然。物以稀為貴,皇上未能體會過被兒女親近的滋味,乍一出現一毫無利益瓜葛的小孩,遠離權力的漩渦,又不圖他什麼,看着新鮮讨人喜歡,逗兩下既可顯示親民,又可顯示自己對臣子的寬厚,何樂而不為?”
她拍了拍绯月的小腦瓜,繼續道:“但那不代表他喜歡被挑戰權威。所以也要把握好限度,不能太過火,讓皇上有被冒犯的感覺。”
還有就是,皇上和皇後閱人無數,對于那些心有城府,不懷好意的,定然格外敏感和厭惡。這個度,确實很難把握。故而并不是人人,都能裝作無知無畏地樣子去攀親近的。
她也是得益于安平王府不站隊,一直都是皇帝最忠實的臣子。并且穿進了宋嫣這個青少年的身體,行為舉止透着孩子氣也不違和,頂多也就是聰慧些的小孩,不至于叫人防備。
“啪啪啪——”一陣掌聲響起。
她一擡眼,就看見宋秉倚在房門,不知在那停了多久,這會兒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原以為妹妹是膽大妄為,沒成想,居然還會攻心計?”
她心裡咯噔了一下,面上不顯,笑着道:“來了不進來,在那聽牆角做什麼?”
“早進來了,哪能聽見你這麼精彩的見解?”宋秉邁着步子進來,坐在了後面的桌旁。
绯月行了禮退了出去,她起身跟着坐到了宋秉身旁,接過他倒的茶,問道:“今日奔波勞累,怎麼還過來了?”
宋家武将出身,幾個子女都練過身手,宋秉雖走的文狀元的路子,但每日下了宮學也會去宋家軍營裡操練一會兒再回府。故而今日她出宮回府沒和他一道兒。沒成想他居然還真跑來算賬了。
“再累,不來給你敲敲腦袋,我哪安得下心?”宋秉觑了她一眼,“少在宮裡用你的那些小聰明小手段,都不夠那些人看的。小心聰明反被聰明誤。”
“三哥,你這觀點我不認同。不做點什麼,也阻止不了别人想做些什麼的心。不是不看不聽,就能躲過的。”
“你怎知他人如何打算的?莫要賠了夫人又折兵。”
“三哥。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她手上力道稍重,在桌上擱下了茶杯,臉色冷然,“若我不是發現了什麼,我不會主動出擊的。若你擔心受牽連,或者擔心我給府裡招緻災禍,你可以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我是這個意思嗎?”宋秉聞言氣笑了,伸手彈了她一腦瓜蹦兒,見她吃痛瞪着自己,才緩緩道,“我是讓你且安心過好你的日子。餘的,你的父兄們,都會看着辦,無需你來趟渾水。”
“覆巢之下安得完卵?”她搖搖頭,盯着茶杯裡的茶,半晌才道,“三哥,你不知道,我這趟出門,光是回程路上就遭了三四趟的刺殺。大哥他很難。”
宋秉聽完,臉色也漸漸肅然,半晌才沉着嗓道:“那也不是你該操心的。我之所以從文,便是想在朝中也替宋家掙一條路出來——”
“若我說,無論怎麼掙,都是一條死路呢?”她打斷宋秉的話,靜靜地卻又堅定地看着他。
“什麼意思?”宋秉的眉頭深深地蹙起幾乎是瞬間,他就脫口而出問道,“你知道什麼?你想幹什麼?”
“三哥,你隻要知道,我不會害宋家,也不會牽連宋家,相反地,我在想方設法地救宋家,這就夠了。”
“不行。我們幾個大爺們都還在,怎麼可能叫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去涉險?那我們成什麼了?”
“你們玩不過旁人。”她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宋家不站隊,這是到現在還沒能被清算的理由。不是不算,而是暫時的隐忍不發。可一旦這明面上的自保理由被推翻,所有的災禍便會頃刻降臨。但我不一樣。”
“你有什麼不一樣的?”宋秉嗤笑,不以為然。
“外嫁女,隻要本家不認,便可以割席。”她笑容溫和,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态度,“三哥,所以我需要一個,仰我鼻息,聽命于我的夫君。”
宋秉一下子拍桌而起,臉上有隐隐升起的怒意:“宋嫣,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