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等皆是同輩中的佼佼者,瞧着你們這些新鮮的面孔,本宮甚是欣慰,心态都跟着年輕了不少。頌禮,來。”皇後招招手,嚴頌禮低眉順眼地走上前。
“這是本宮母家侄孫,你們應當有所耳聞。”皇後憐愛地拍拍他的肩膀,“此番他也要擇選宮學的伴讀。萬望你們莫要因剛才未能被八公主選上,便灰心喪氣。有的時候,換種方式,興許也能有别樣的機緣際遇。”
此話一出,底下的伴讀候選人們頓時變了臉色,都竊竊私語起來。
掖庭掌事清了清嗓子,喊了聲肅靜。而後嚴頌禮便在皇後眼神的鼓勵和肯定下,朝底下走去。
好好好,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是吧。她氣得牙癢癢,居然不按常理出牌!
嚴頌禮的逼近,讓底下的候選們紛紛把頭低得更低了一些,大氣都不敢喘,生怕被看上。
他行至前排,踱步細看,候選們的背都繃直了,仿佛他的目光在淩遲着他們,不知何時一聲令下,就能推人出去上刑場般。
掖庭的掌事也亦步亦趨跟在嚴頌禮身側,每當嚴頌禮打量的人家世顯赫亦或是書香世家時,掌事便會實時進行着重介紹。
似乎是沒找到中意的,嚴頌禮頗為不耐地啧了幾聲,步子一轉就想往後排走去。
瞧着他大步往後的舉動,宋嫣的一顆心也跟着懸了起來。
怎麼辦,好想罵娘!
說時遲那時快,皇後身邊的嬷嬷大聲地咳了一聲,嚴頌禮腳步一頓,轉了個身,竄到了隊伍的中間相看。
想來此次再為嚴家這個侄孫兒選伴讀,皇後當是不願他選無家世背景能幫襯他的。她看着皇後的面色稍霁,想來皇後心中有好家世還能兼以才學,才是上乘之選。
她不動聲色地斜了一眼後排位置,那看來,容揚應該是安全的了。
嚴頌禮左看看右看看,終于在一個着一襲粉袍,衣襟飄逸,身上透着渾然天成的典雅與溫潤氣質的男子面前站定,圍着他轉了一圈,點點頭,眸光裡透着滿意:“不錯,這個看着挺好。”
她忍不住在内心裡白了一眼。人家選伴讀呢,他擱這選後妃呢?别說歪瓜裂棗了,長相稍一般點在他眼裡都跟瘟疫一樣,唯恐避之不及,一個眼神都不給,一下也不帶停留,腳下跟生風似的“咻”地就跑來,生怕自己嫌棄的不明顯,被迫選上貌醜無顔之人。
掌事扯着嗓子适時播報道:“谏議大夫丁缜之子——丁易。”
聞言皇後也滿意地點點頭:“确實一表人才,眼光不錯。”
谏議大夫雖無實權,但經常進獻谏言,剛正不阿,其子若秉承家風,跟在嚴頌禮身側,也能時時規勸一二。
作為伴讀,在宮學受儒學大家耳濡目染的熏陶,日後科舉再榜上有名,許以一官半職,能拉攏到自己的陣營來,如虎添翼。
皇後自然是樂見其成的。
但一聽這身份,嚴頌禮的臉色一變,連連擺手,頗為抗拒:“皇後娘娘,侄孫兒再相看相看吧。”
原先嚴頌禮的伴讀是他自己精挑細選的,家世不顯的人家。一則言聽計從,還能方便甩鍋。二則身份卑微,無人在意,好欺負,不敢反抗,隻能忍氣吞聲,好拿捏。
可惜一朝東窗事發,叫嚴國公偶然撞見他對伴讀行不軌之事,當下氣個半死,要動用家法。
結果自家夫人愛孫心切,吹吹枕邊風,嚴國公便心下不忍,隻罰了跪祠堂禁閉。封鎖了消息,對那兩個伴讀也許以重金封口,遠遠送出京城,把事情按下不表。
所以原劇情裡第二次選伴讀時,嚴頌禮才會有恃無恐故技重施,選了容揚作為新的欺淩對象。并且有了前車之鑒,他行事變得更為隐秘,甚至後來設法掩人耳目将容揚弄到了南風館。
想到那天在南風館後門,她窺見的那幾幕場景,便覺得觸目驚心。她眼神一凜,如果說皇後不喜嚴頌禮再選這樣的人,為何原書裡,容揚還會被選上?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皇後打着重新選能規勸嚴頌禮行事的伴讀為借口,可嚴頌禮對于真有資格時時規勸自己的人可是避如蛇蠍。
所以皇後一眼看穿他的心思,語氣冷淡了下來:“怎麼?這人不是你自個說的挺好的嗎?這多會又挑三揀四些什麼?”
見皇後生氣,嚴頌禮嚅嚅嗫嗫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隻得噤了聲。
雖然嚴頌禮的荒唐事被刻意隐瞞,皇帝并不知其底細,但嚴頌禮乖張的聲明遠揚,皇帝還是知道的,于是開口吩咐道:“朕瞧着丁家這孩子頗有他老子的風範,既然嚴家孩子看上了,皇後也中意,就這麼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