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先生好像很喜歡咱們送的東西。”申半夏說。
申細辛嗯了一聲。“做手術怕不怕?讓我進去不讓?”
葛老頭說:“你别去,我去,怕你以後心裡有陰影,不敢要孩子了。”
申細辛不服,不信避不開她不想說的話題,再換個:“咱們對月許願吧。”
申半夏說:“我希望孩子健健康康,我們一家平平安安。”
葛老頭說: “我希望我們健康,平安,快樂,有錢。”
申細辛說:“在你們的基礎上,我再加一句,我希望以後你們的房子有閣樓的話,閣樓上要有衛生間。”
葛老頭和申半夏笑。“姐這是記住了。”
“我可不希望以後住一起的時候,我再遭罪。”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夜風吹來了申細辛的話,宋禦在門口聽到了,腳步頓住,扭頭又進去了。
去醫院前一晚,申細辛睡不着了,翻來覆去,唉聲歎氣。她自己不覺得,宋禦睡着了又被吵醒。“手術的事情不是都辦妥當了嗎?”他坐起來揉臉。
申細辛道歉後又沉默。宋禦扯掉她被子說:“把睡不着的原因說出來。”
申細辛坐起來:“半夏是血友病的基因攜帶者。”
宋禦說:“所以呢?”
“我想讓她生了這一個孩子,以後不要再生孩子了。”
“老葛知道嗎?什麼看法?”
“他知道。他也說以後就要這一個了。但他不同意半夏做絕育手術。”
“半夏知道嗎?”
“她什麼都不知道。”
宋禦仰頭撫撫頭發:“你想多了。這不是你決定的事。換個角度想,如果你妹妹來決定你以後要幾個孩子,你有一天知道了會不會恨她?”
“瞞着她?”
“有不透風的牆嗎?”
“所以我……”
“你妹妹不是未成年人,他們是夫妻,如實相告,自己決定,你不幹涉。”
申細辛抱着腿想了半天,确實如此,申半夏甯願跟着葛老頭逃亡也不願意跟着她,她心裡雖然跟她親,但他們夫妻才是一體的。真的一旦替她做了決定,真要恨起她來,她連這個妹妹也沒有了。
宋禦已經睡着了,申細辛奇怪他怎麼對血友病不驚奇,是見多識廣還是陌不關心。最後想到是後者,如果是見多識廣,他該知道血友病是家族遺傳病,至少要問一句她有沒有的。
第二天出發去醫院,申細辛檢查幾遍備産包,又上樓被自己的包,看到宋禦和宋姐在争執什麼。兩人看到她,宋禦走開了宋姐過來問:“夫人,客人出院後住哪裡?”
宋禦不讓住了嗎?
她說:“到時候看。”
早上去住院,下午手術。申半夏聽了自己家的故事,很平靜,也很冷靜,隻是問了幾遍肚子裡的孩子是否不是顯性的也不是攜帶者。醫生肯定地回答了幾遍。申半夏同意了做輸卵管結紮術。
等在手術室門口的人,坐不住。坐下又站起來。站着來回走。申細辛咬着手指,莫名想起出血止不住的畫面。她哥哥就是這樣死去的呀。申半夏的手術同意書是她簽的字。
宋禦在手術室門口沒見到申細辛,葛老頭朝他指了指窗戶那邊。
申細辛在哭,雙肩抖動,看到他,胡亂擦着淚。“你怎麼來了?”
“短信你沒回。”他遞過來手絹。
申細辛沒有接。宋禦替她擦了一下。申細辛接過來自己擦了。
“放心,李醫生手術水平還是數一數二的。再信不過,也沒比她高的了。”
“沒有,隻是因為……”
“去門口等着吧,也該出來了。”宋禦好像知道她說不出個一二。
孩子先出來的,額頭上還有胎脂,皺巴巴,眼睛未睜開。申細辛不由說好醜。圍過來看孩子說剛出生的都這樣。宋禦說:“不比你漂亮嗎?”
護士問哪個家屬先抱着孩子去病房。孩子媽媽在縫合,再等一會兒。葛老頭說他等夏夏出來。申細辛不會抱孩子。宋禦把衣服遞給申細辛:“我來吧。”
寶寶接過來,頭頸在他胳膊肘處,另一手托住寶寶的身體。小小的嬰兒,其實他一隻手就抱得下。護士笑:“挺專業呀。”
申細辛左右為難了一會兒,跟上了宋禦。
孩子七斤七兩,個頭也足。洗了澡出來,好看多了。眼睛似睜非睜,嘴唇張幾張,哭了出來。宋禦抱着晃着,嘴裡哦哦着。申細辛說:“這怎麼也會?”
宋禦說:“積攢經驗,以後有用。”
申半夏也回到了病房,人還很虛弱。看到宋禦抱着孩子示意老葛接了去。老葛也會抱,接過放到了申半夏懷裡。
宋禦說:“我讓家裡來兩個阿姨。我就先回去了,有什麼事打電話。”
申細辛送了出來:“我和他們商量過了,出了醫院去住月子中心,不住你家。”
在醫院一天,聽那些上了年紀的人說,以前月子裡的人不興住别人家,不興坐别人椅子,不興刷牙,不興洗頭什麼的,現在都不講究了。那時,申細辛才明白宋姐為什麼特意問了她。為什麼宋禦不高興。
“你們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