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捂住一隻眼睛,怔怔看着鏡子。
“你幹什麼呢?大半夜扮海盜呢?”
“你讓我喝的什麼藥?是不是慢性毒藥?”
宋禦哈欠打半截停住了。
“是呀,這不是見效果了,擾人清夢,污人忠良。”
申細辛聽出了他的憤怒與無可奈何,知道自己唐突了,俯身繼續洗眼睛。
“我看看。”伴着聲音,下巴被托住。她微仰着頭,閉上眼睛,手扒着宋禦的胳膊。
“細辛,睜開,我瞧瞧。”
申細辛睜開,淚,水一塊湧出。張目困難,忽閃睫毛。宋禦撐着她的眼睑。“轉轉眼珠。”
“裡面有東西。”宋禦松開了她。
“什麼?”
“蟲子。”
她眼裡進過蟲子,知道不是,也知道他在拿她說的話諷刺她。
“來卧室等着。别揉眼。”他拉她出去,開了卧室大燈出去了。一會兒進來,手裡多袋棉簽。
他坐在床沿:“躺上來,頭放這裡。”他拍拍自己的腿。
申細辛捂住眼睛,慢騰騰地按他說的做。
他低頭湊近,鼻息在她臉上。她的手無處安放。在他試探着用棉簽沾出時,她閉上眼睛,雙手抓住他胸口的衣服推拒。“疼!”
她這一閉眼,他又得找半天。“我輕點,保證這一次不疼了。”末了又加了一句,“乖了,聽話。”
申細辛眼沒睜開,松開了宋禦的衣服。宋禦再次低頭湊近。“眼珠往你的右手方向看,好,别動,别動,出來了。”
棉簽上沾出一根睫毛。申細辛擡着頭看,和宋禦近在咫尺,她上半身都在他懷裡,他左手攬着她後背。
申細辛猛地推開他,自己差點滑落到床下,宋禦另一隻手及時抱住了她。她出于本能對宋禦連抓帶抱,這一次兩人貼得更近更緊。
肌膚灼熱,燙着彼此。申細辛微微發抖,宋禦自然感受得到。
“白眼狼。”他抱起她,直接把她扔到床那邊。
通常,早上起床避免尴尬,他們一個早起,一個裝睡或真睡。今天不一樣,她聽到宋禦走到床的這邊來,氣息逼近:“我看看眼睛還紅不紅。”
申細辛紋絲不動。
宋禦歎口氣,直接托起她的脖子,撥開頭發,對着光源,拇指食指撐開眼皮。“不紅了。以後眼睛裡進東西,不要揉,閉上眼睛,使勁咽口唾沫。”
申細辛決定裝到最後,嗯也不嗯。
“你剛用一隻眼睛和我對視了。”宋禦放好她,雙手撐在她頭側。“裡面沒有感謝,說虧你了嗎?”
申細辛與早餐奮戰,不擡頭。突然聽宋禦說話。“以後程家人來了不開門。”
申細辛擡頭,旁邊的管家說是。申細辛咽到了,喝着果汁望着外面。宋禦看她一眼說:“待會老宋來。”那就是讓她在家候着了。
“今天要出門的話,用哪輛車?”
她看管家手裡握着幾把鑰匙,說“座位多的。”管家挑出一個放在了宋禦手邊。宋禦從口袋掏出一個盒子,和鑰匙一塊推過來:“你的。”
宋禦吃了站起來,慢慢拿起衣服,往外走了兩步,又停下,最後大步離開了,他沒有等到那句謝謝。
老宋來了,他再問什麼,有些些微的症狀,她一律說沒有,重的症狀她說有點。問診結束,她問這是給我看什麼病的。老宋說撒謊。申細辛翻翻眼,這麼大年紀的人怎麼還跟她玩笑?
吃了他的藥,别的不知道,睡眠好了,沖這點,他說再換個藥方吃幾天,她也沒反對。末了,老宋要走,她問道:“有沒有治療跌打損傷,陳年舊疾,風濕疼痛的藥膏?”她這麼問,學了一輩子醫的老宋一時張口結舌回答不出來。
“有。”
“随藥一塊送來吧,我在家等着。嗯,我另付錢。”
老宋說:“我贈送。”
“謝謝爺爺。”
老宋心裡咯噔,宋禦喊他伯,她喊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