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前，申細辛回到了家。車庫裡停着宋禦的車。她在車裡坐了一會兒。上樓時聽到有腳步聲。擡頭，宋禦正站在樓梯口居高臨下睥睨着她。

經過他身邊，宋禦問：“七月胖了嗎？”

申細辛明白。這是在提醒她，他已經知道她昨晚去哪了。卻隻字不提他自己。

“宋總出差辛苦了，還記挂着七月。替我妹妹謝你啦。”申細辛說。

“應該的，七月以後是大姐姐。”

申細辛第一反應是，申半夏不會又懷孕了吧。再看宋禦正盯着她，看她迷惘後知後覺，嘴角泛起一抹嘲諷。

“你就沒有想過我們的孩子會叫七月姐姐嗎？”

哪怕宋禦沒有擋路，申細辛走近他兩步推開他，敢對她明目張膽地耍流氓？

宋禦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身後拉了一下，申細辛出于慣性，對宋禦投懷送抱。宋禦張開胳膊接納。“你的動作越來越熟練了。”

身子被他箍住，申細辛雙手在他腰後，她抓住他腰間的衣服往外扯開他。肌膚不免露了出來，申細辛手指碰觸到了。

申細辛惱羞。“熟練什麼？你松開我。”

宋禦一手攬她，一手掏出手機，翻找圖片。點開一張，放大局部。一隻胳膊放在腰間的圖片。申細辛縮小圖片，何止是手，腿也在腿上。她看着衣服熟悉，往臉上看。是自己無疑。另一個人自然是宋禦。什麼時候的事？她不記得。她睡相這麼狂放嗎？

“你擺拍的。”

就知道她不會承認。宋禦一張一張劃拉。大都是她貼，摟，抱着他。有一張她枕着他的肩窩，嘴角下的衣服濕了一片。

“這怎麼說？”

擺拍也太逼真了。申細辛轉圈離開他懷抱。“喝醉後睡着了不算。”她恨不得原地消失，飛逃般離開他。

就知道她會耍賴。宋禦兩步追上，彎腰用力扛上肩。申細辛頭朝下，地面在發絲間晃動，暈眩過後，她手腳亂彈。宋禦在她屁股上順手一巴掌。“别亂動。”

不疼。卻更屈辱。

到卧室，宋禦踢上門，轉身，放下她，又把她抵在門上。

天色微暗，燈未開。宋禦梳理着她的頭發，露出她的臉。大掌從後腦勺到脖子，最後托起她下巴，紅唇不知是怕還是在誘惑，微微顫動，宋禦低頭，吻了上去。

這次申細辛反抗得厲害，宋禦不得不把她抱到床上按住。她頭上出了汗，他也累得氣喘籲籲。跟他們好像發生了什麼似的，其實吻都沒吻好。

他抿了抿嘴角，有血絲。他苦笑，自己什麼時候成霸王了？

抽張紙巾，他擦着，哼笑一聲：“也就是你。”

門響後，室内安靜下來。申細辛起床漱口，看鏡子裡身上的紅痕。再看自己，面無表情，眼神無光。她無力蹲下來，抱住了自己，欲哭，無淚。

招标會在一家酒店的會議室裡。滿滿堂堂的人，又鴉雀無聲。申細辛看看會題，市環城公路園林景觀招标會。她問葛老頭說：“這尊佛大，我們廟小吧？”

“供佛不在廟，在心。”葛存實說。

申細辛想想工程量和公司的那幾個工人，覺得這次來也就像以前一樣湊個熱鬧見見世面。她環顧四方，看看都有哪些有頭面的人物。她在前面幾排看到了程悅。她給他發了條信息。她看到程悅拿起手機看看又放下了。申細辛看看手機，他并沒有回信。上次因為宋禦兩人不歡而散，大概他還未釋懷吧。

主席台上的人陸續就坐，上面居然有宋禦。那天他甩門離開，再見他依舊是那副看似溫和但又不易接近的派頭，隔得遠看不清面色，三天了，會不會又換了女伴？會議無聊，申細辛不由把那一排人從形态氣度上，比較一番。宋禦頭發最濃密，宋禦身材最勻稱……最終結果：宋禦是衣冠禽獸。

她别開眼睛想溜走。這時各個領導發言完畢，會議結束了。看看時間，趕趕的話，不耽誤下午上班。她穿過人群縫隙溜到前面去。

她車門旁，小何秘書已經在了。“夫人，這邊請。”

宋禦的車停在不遠處，車窗落下，宋禦的側臉露了一下，車窗又上去了。他在用他的臉邀請她上車。

申細辛坐了上去。宋禦說：“陪我吃點飯。”

“嗯。”

“禮物喜歡嗎？”

他不提她忘了。他“出差”回來那天給她的禮物放在了書房——一枚煙花珍珠胸針。她第二天才發現。

“哦，挺好。謝謝。”

“喜歡就好。我出差去了，今天剛回。”宋禦說，“幾天不見，認不出我了嗎？在下面一直看，看得清嗎？”

他湊過來，這又離得太近，看不到輪廓了。

申細辛垂目低頭，決計不再用手推他了，因為很容易被他拉到他腰後。但被他男性氣息逼迫，又讓她不适。出差？信嗎？真假如何？信不信又如何？

還是這麼别扭。讓看又不看了。宋禦坐回了身子，“想吃什麼？”

江米肉丸，桂花甜藕，蟹黃包，松鼠桂魚。申細辛餓了，想起了家鄉的美食。他似乎心情很好，一直在等着她的回答。

申細辛說：“随便吃點吧，我趕時間。”

“我不趕。”宋禦說。

宋禦選的中餐廳，申細辛翻着菜單。宋禦說想吃什麼點什麼。有她想吃的那幾樣。她點了，宋禦看了看，又加了個排骨湯。

一時無話。宋禦敲敲桌面，吸引她回神，順手推過來一個盒子：“送你的。”

申細辛沒動。這禮物送的未免太頻繁。如果是每次出差回來都給她送禮物的話，她是不是也要遵守這個俗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