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工人在清掃積雪,天竺桂被工人震動樹幹,積雪簌簌落下,又露出一身的綠意盎然來。
申細辛掩上窗簾去衣帽間。宋禦在打領帶,看到申細辛示意她過去。申細辛接過他手裡的領帶熟練地系上,整理好。宋禦環住她的腰,看她白皙的臉上染上紅暈。這麼久了,她還是像個小女孩一樣害羞。
系好了,申細辛拍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松開。
“還疼嗎?嗯?”宋禦手掌心捂她後腰,問的卻是别處。
申細辛垂目看他皺起的襯衫,她嚷嚷疼的是昨晚。話語在喉間:“不疼了。”宋禦歪頭咬着她的耳朵問:“是故意讓我心疼的?還是另一個意思?”
自從兩人有了床笫之事,申細辛也就這幾天在白天看到宋禦才敢直視他,現在夫妻秘事卻被他宣之于口。這下徹底惹毛了她。“你羞不羞!”
宋禦笑,仍不放開她,反而攏得更緊。“不羞。”
他輕輕拍着哄着,平複她的掙紮和怒氣。“今天做什麼?”
今天是七月的百天。申半夏早就約她一塊兒去拍百天照。宋禦聽聞,沉默了一會又問:“然後呢?”
“或許吃個飯,送他們回家。”申細辛覺得宋禦有話。她問:“你有什麼安排?”
“我去公司,可能晚些回。”宋禦停頓了一下說,“到時看吧。”
該過元旦了,單位和平常一樣冷靜,沒有晚會,也沒福利,隻不過同事在聊天時感慨時光飛逝之類的。有規定在,同事之間小範圍的聚餐也沒有。申細辛忽然想起宋禦早上的欲言又止。要元旦禮物的嗎?
下了班趕到申半夏說的攝影店,他們也剛到。葛老頭抱着七月,申半夏一手拎包一手勾着葛老頭,替七月擋着風,兩人快步跨進店裡來。
掀開蓋毯,露出七月白白嫩嫩的臉來,轉着黑眼珠,好奇打量四周。申細辛接過來抱着,在她臉上啄幾口。她不讨厭孩子,甚至是喜歡。自己生嗎?她沒勇氣。宋禦沒用過措施,他一開始就說的是要孩子的。她撫摸着肚子,思緒萬千,矛盾重重。
照相很快,不多久,攝影師就說今天的安排結束了,可以改天再過來選照片。申半夏給七月穿好衣服包起來,對申細辛說下次再一塊吃飯吧,天又黑又冷怕七月不習慣。
他們像一陣風一樣來去無蹤,好像隻為了在申細辛面前炫耀了夫妻恩愛,孩子可愛。
她給阿姨說了不回去。這一下又不知去哪裡尋地方吃飯了。外面行人稀少,風聲車聲呼嘯。申細辛握着手機,手指停在鍵盤上。她和宋禦很少聯系,想問他今天的計劃,這一天都快結束了,再問有些不合時宜。她驅車去購物中心,她想不出送什麼。富貴之家人的快樂她想象不到。問誰呢?她想起了郭旗風。
在單位有一次給新來的人辦卡,交資料的時候,兩人不期而遇。從她的眼神中,申細辛已經看出來,郭旗風知道了她就是宋禦的那個無面人夫人。他們的婚姻宋禦沒有藏着掖着,郭旗風在那個圈子裡,很容易就能打聽到申細辛就是宋夫人。她客氣又疏離地給她打了招呼,然後也就沒說什麼了,邀着逛街吃飯之類的就再也沒有過。申細辛倒覺得,兩人這友誼的小小船說翻就翻,自己占了大部分責任。
她斟酌字詞給郭旗風發了條信息:該過元旦了,哪天一塊逛街。那邊很快回複:好的。
申細辛心情愉悅起來,想當即問她意見,又覺得唐突。自己看着買吧。
逛一圈下來,給宋禦的禮物沒找到,倒是給劉嘯挑了一個打火機。一直說要謝他,他的腿不方便,兩人也沒有再聚過。她讓店員包裝着,她給劉嘯打電話。問候了他幾句,才說送禮物的事。他說現在不在家。申細辛就把他的地址手機号給了店員,讓他們聯系。
回去的路上,申細辛感慨劉嘯的語氣是真在跟她客氣。她也沒多想,隻認為他是礙于她宋夫人的身份。
劉嘯挂了電話,在不敢擡頭看坐在對面的宋禦。宋禦說:“還是我夫人想得周到。”
劉嘯點頭稱是,又慌忙解釋道:“給宋先生做事是我的榮幸。”
宋禦已經站了起來,負責申細辛保全的人也刷刷站了起來。宋禦說:“辛苦大家了。”
劉嘯的電話,他有一句聽得清楚。她說在給宋禦買禮物。至于給劉嘯的,那就是順便的。
宋禦推掉了一個晚會趕回公寓。申細辛在看電視,動物世界。她擡頭看他一眼,視線又回到屏幕上。宋禦換了衣服過來,坐她身邊。過一會兒又托起她抱到腿上摟着。沒話找話說。
見七月了?吃的什麼飯?還做什麼了?
電視在講非洲獅一家的命運。正是下集。申細辛看得專注。對宋禦的問話回答得有些随意。
宋禦套不出話,想她或許是臉皮薄羞于說出口。宋禦去書房,卧室翻了一遍,甚至廚房都去了,沒有。沒有買?那怎麼劉嘯有?打着他的幌子給别人買禮物去了?
他一口飲盡杯子裡的水,再出來,申細辛已進了卧室。他跟去。
申細辛有心事。郭旗風約她明天逛街。她想聽取郭旗風的意見再決定買什麼,其實買什麼不愁人,憂愁的是該怎麼和郭旗風相處。她雖是富貴人家的女兒,但在此之前她在她面前也沒有盛氣淩人過,她能感受到她的熱情真誠,她反而隐瞞了很多。這個姑娘提起姐姐郭琪玉一副幽怨的樣子,看樣子在家也不是受偏愛的女兒。
她翻來覆去地歎息。看宋禦也沒睡,正疑惑又不耐煩看着她。
“給我說說郭家的事吧?”
“哪個郭家?”
“你給她辦生日宴會的郭琪玉,還有我同事郭旗風,這個郭家。”
宋禦撩被子坐正:“申細辛,我給你解釋過了。再追問就有些無理取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