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祁笠跟随蔣煥身後,“何醞,我找你有點事。”
何醞說:“什麼事。”
“王良。”祁笠應了一聲。
祁笠一回房間,拿起茶幾上的礦泉水,飲了幾口,邊飲邊躊躇,到底發生了什麼,追王良未果,卻铐着蔣煥,越想越狐疑,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直面問何醞。真是巧了,去了何醞房間,竟無人,電梯裡碰到蔣煥,直接跟了上來,果然何醞也在。
蔣煥掃視一眼四周,“薊教官,我來向薊初道歉,剛才……我吓着她了。”
“大哥哥,我不害怕。”蔣煥聞聲轉過身去,隻見一個小腦袋從二樓扶梯處的夾縫間冒了出來,兩隻大眼睛骨碌碌地轉動,眼皮一眨一眨的,甚是俏皮。
蔣煥迎向她,仰頭望向薊初,“對不起。”一手從衣兜掏出兩根棒棒糖,捏在指肚間,手腕輕輕搖曳了一下,棒棒糖也跟着輕輕晃動了一下。
薊初縮回腦袋,拖鞋踏着白玉石地闆,騰騰騰,從二樓爬下樓梯之際,蔣煥疾步迎了上去,抻出雙手,抱在懷中。
蔣煥抱着薊初下了樓梯,單膝蹲下,小薊初松開蔣煥脖頸,手裡緊握着兩根棒棒糖。蔣煥望着她,一臉歉疚,“薊初,對不起。哥哥一時想起多年未見的朋友,太激動,吓着你了。能原諒哥哥嗎。”
薊初點了點頭。
“很多年前,哥哥有一位好朋友,嘴裡經常含着一根棒棒糖。”蔣煥頓了一下,繼續說:“你手裡的這兩根棒棒糖,是她最喜歡的了,你打開看看,很漂亮。”
薊初小手一張一弛,手指肚捏着其中一根棒棒糖,一嘟嘴,糖紙被扒拉開了,露出一粒晶瑩剔透的飽圓小琉璃珠,吊燈照射下,熠熠閃光,似滿天繁星的夜空,“哇……”
薊初睜大一雙明眸,驚奇地望着手中的糖珠,小嘴巴發出咂咂聲響,隻一瞬,小手火速地将糖珠送往口中,同時伸着小嘴迎接。
嗖嗖一聲,一道身影登時閃現至蔣煥一側,“太晚了,不能吃。”薊劭一手搶過薊初手中的兩根棒棒糖,一手捏住她的臉頰。
薊初扒拉着薊劭的手指,眼睛叭叭地盯着眼前的糖球,奶聲奶氣着,“爸爸,我就添一下。”這聲一出,瞬間融化了在場的男青年,祁笠不由得輕輕眯起眼睑,鼻梁抽動了一下,臉上洋溢着喜色。
薊劭松開她,将糖珠重新包裹嚴實,一手放進衣兜裡用手輕輕撫摸,另一手摩挲着薊初的腦袋,“去找叔叔。”
“不找!快還給我,那是我的,你沒有權力搶我的糖。”薊初感知到了威脅,開始扒拉薊劭的褲腿,唇瓣濕潤紅透。
“不是搶。你先去睡覺,明天還給你,好不好。”薊劭小心翼翼地哄着她。
“我不要睡覺,現在還給我!”薊初一臉認真地甩開薊劭,氣嘟嘟地跑到一側,直立立地對着高出她整整一人的桌腿,獨自生悶氣,眼眶裡氤氲潮濕,卻不曾滾下一滴水珠。
蔣煥起身走向薊初,溫聲而笑,“哥哥,還有很多很多,等哥哥一回沂州送你這麼多,好不好。”雙手在她面前比劃着。
薊初嘟着嘴,點了點頭。
“想不想睡覺啊。”蔣煥柔聲而出。
薊初望着蔣煥,輕輕搖了搖頭。
“晚上吃糖,牙齒會壞掉。”蔣煥翹了翹鼻尖,繼續說:“我看了看,你的牙齒又白又齊,可不能壞掉哦。”
薊初眨着大眼睛,嘟着嘴,臉頰紅彤彤的,欲要滴下水珠似的。
蔣煥伸出雙手,懸在薊初身前,“既然不想睡覺,那我們就不睡了。哥哥,給你講故事聽,好不好。”
嗖一聲,薊初撲向蔣煥懷裡,雙手環着他的脖頸。
“聽完故事,我們的小薊初還生氣嗎。”蔣煥說。
“不生氣了。”薊初紅潤着臉頰趴在蔣煥脖頸間。
蔣煥抱着薊初轉身走向沙發之際,登時一怔,隻聽得身後冒出一聲,“蔣刑警,我這裡還有一個生氣的小家夥。”
蔣煥應聲望去,莞爾一笑,一小家夥伏在薊朔肩膀,一動不動,毫無生機。
何醞站在茶幾一側,望着蔣煥、薊朔、薊劭走向沙發,面無表情,隻是眼睑一上一下,神色異樣,一手抓起身旁祁笠的手腕,走向沙發之際。
祁笠伸手攔下了他,“改天問你。”欲要離開。
何醞一頓,輕輕吸了一口氣,“過來,聽。”強拉着祁笠坐在他們對面。
白熾燈光灑在何醞、祁笠、蔣煥、薊劭、薊朔的臉上,光影交錯相映,每張面孔勝似英俊,各有秋色,難以争鋒。
五人繞着透明玻璃茶幾而坐,房間的奢華擺件、紫藤盆栽、栩栩如生的壁畫竟顯得暗淡無光了,勝似紫蔓山最美的風景。隻是每人的神色大不相同卻不易被人發覺,何醞視線落在對面三人身上,上下左右遊離着。
薊劭坐在沙發一角落,左腿搭在右腿上,神氣自若但眼神卻讓人捉摸不透,似憂郁,似無奈,似落寞,又似凄涼,更似歉疚悔恨,細瞧去,竟是一副黯然神傷之态。
“蔣刑警,會講什麼神奇故事呢。”薊朔談笑風生似的,語氣中盡是疼愛,一手摩挲小家夥的頭發,一手托着他的屁股,似替薊逸發聲。
蔣煥對視上薊朔,瞬間會意了然,“五個好朋友冒險的故事。”
“哥哥,那五個好朋友是誰啊。”猛然間,薊初一手撐着蔣煥的肩膀,直起身闆好奇地瞅着他。
蔣煥伸出食指,微微蜷曲,在她鼻梁輕輕勾了一下,“當然是哥哥和四個好朋友了。”
薊初稚嫩一聲,再次窩在蔣煥脖頸間,豎起雙耳,傾聽房間的動靜,中央空調發出呼呼聲響,暖流萦繞着他們,窗外的山聲依舊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