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下課鈴聲響起,見曆史老師出了教室前門,蔣煥松散地斜過身子,背靠白牆,伸了個懶腰,向左歪頭,大喊了一聲,“走,下去買飲料。”
“咦?祁贽,人呢。”蔣煥一手揉了揉眼睛,眼睑再次睜開,仍不見祁贽。
筱白、衛霰、聶劍齊首望向祁贽的課桌。
夏立聞聲望向蔣煥,“第一節數學課,下課時,跟數學老師走了,可能去研究奧賽題了。”
蔣煥說:“一整節課,都沒回嗎。”
夏立點了點頭。
聶劍說:“現在還是初一上學期,比賽,這就開始了嗎。”
蔣煥的雙臂支在前後課桌邊沿,聳了聳肩,“誰讓他是數學課代表嘞。”語氣有點僥幸。
聶劍說:“你别得意太早,這次數學奧賽,你肯定也在秦河的名單裡。”
蔣煥啊了一聲,似覺逃不過了。
聶劍輕輕一笑,似安慰蔣煥,“别怕,衛霰、夏立、筱白會陪着你。”
“你,走不走。”衛霰搶聲丢下一句話,起身大步走向教室後門。
“喂!夏立,同桌,等等我。”蔣煥起身,雙手撐着課桌,嗖一聲,躍過走道,急忙追了上去。
蔣煥、夏立、衛霰穿過教學樓,去往了便利店。而那便利店剛好位于學校餐廳旁邊,返程時,他們抄了一條近道,但近道要翻越鐵栅欄。
蔣煥攀爬上栅欄,“聽說,這裡原本沒有栅欄的。”
夏立已躍過栅欄,穩穩落地,起了身,雙手拍了拍,彈走了塵土,“這條路通向教學樓,最近了。但是那裡有座圖書館,校長為了營造出安靜的環境,就加了這些鐵栅欄,就是防你這樣的,調皮搗蛋,叽叽喳喳的學生。”
蔣煥吐了吐舌頭,向夏立翻了個白眼,輕輕跳下栅欄,“那我們小點聲,直接回教室。”
圖書館位于栅欄五十米處,其正前門的台階一側栽着三棵槐樹,樹冠龐大,極其壯觀。
春天時,學生站在槐樹下,擡頭望着樹上一串串的槐花,總想吧唧嘴,禁不住爬上槐樹,也有同學借着圖書館的台階,伸手夠向槐樹枝枒。
夏天枝葉茂密,經常有學生坐在此處借着槐樹帶來的綠蔭,惬意學習。秋天時,總能看到此處有學生撿地上的落葉撒着玩兒。
冬天時,調皮的學生又來了,故意抖槐樹上的積雪,淋雪玩兒。槐樹下積上了一層層厚雪,他們便躺在雪裡撒歡兒,捏雪玩兒,滾雪球玩兒,玩得忘乎所以。
轉角時,衛霰猛然轉過身來,迅疾攥緊了蔣煥、夏立的手腕,一手一人同時拽向牆壁,全身緊貼着牆壁,雙手堵住了二人的嘴巴,眼神示意他們噤聲。
衛霰後背緊貼石牆,伸長了脖頸,輕聲輕氣地探向轉角另一側,低語了一聲,“是祁贽。”
夏立、蔣煥一臉驚異,徐徐靠向衛霰,三人伸長脖頸,腦袋貼着石牆,整整齊齊,排成豎一字形,目光投向了祁贽。
光秃秃的槐樹下,祁贽低垂着眼眸,雙手插在衣兜裡,十一月的風,冷飕飕,祁贽前額的發絲淩亂地随風飄動,眼神無光地投向另一棵槐樹。
孫一強斜對着他,雙手依舊卷着試卷,面色溫和,“祁贽,你家長有……”
“沒有。”祁贽打斷他的話。
“要不和李教授聊一聊啊。”孫一強試探着。
祁贽說:“不用。我沒事。”語氣幹脆利落。
自藍董離開學校後,祁贽每天沉浸于練字,刷題,上課時的壞習慣也随之消失了,不再課上亂畫亂描,也不再打瞌睡了。偶爾筆杆遊轉指尖,發呆地望着南邊窗外。
班主任經常透過教室後門觀察學生的情況,孫一強望着他,“我知道那孩子是誰。”
頓時,祁贽一怔,緊繃着神經,擡頭望着老師,神色極其複雜,眼神中又怖又擔憂,“你告訴我媽了?”
孫一強搖了搖頭。
祁贽總算松了一口氣,目光再次投向另一棵槐樹,“謝謝。”
孫一強不緩不慢地擡頭望了一眼天,繼續說:“空筱白,聰明、勤奮、努力、樂于助人,經常給同學分析解題思路,極其耐心、用心,有目共睹。我們身為老師,有時候覺得自愧不如了。”
“不止學生喜歡,我們當老師的,也喜歡。軍訓時,她表現如何,你應該最清楚,她很特殊,是不是和你所了解的女生完全不一樣。”
孫一強停頓了一下,“青壇的老師,也是第一次遇到筱白這種孩子。你說,什麼樣的家庭能将她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