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茶幾上的礦泉水價值不菲,但含有豐富的營養物質,其水源來自洛杉矶山脈,口感極好,孩童飲用此水,更有益于健康成長,是薊朔特意從國外攜運而來,薊逸、薊初一直飲用此水。
蔣煥喝了幾口礦泉水,繼續說:“那年寒假,開學第二天,祁贽來了學校,他向我們班老師、校長、教學主任一一道歉,是替藍董道歉,也向筱白道歉了。沒有人責怪他,可此事卻成了他的一根刺。”
“初一上學期,外地發生了一場八級地震,衛霰的爸爸,衛叔在山區執行任務,落石撞擊了直升機,人機墜入懸崖,屍骨未存,餘震一波一波襲來,懸崖也消失了。”
祁笠一怔,鬓角不禁沁出一滴冷汗,“那……那是大地吞沒了……”
蔣煥嗯了一聲,“餘震來之前,兩座山中間,還有一山谷、一條河流,餘震之後,兩座山合成了一座山,大山埋沒了衛岐叔。”
何醞内心不禁咯噔一下,蓦然偏頭望向祁笠,眉間一緊,神色異樣,祁笠,我不在你身旁的這些年,你到底經曆了什麼,還有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
蔣煥繼續說:“負責撫養筱白,保護她的任務,是衛岐叔毛遂自薦,争取來的,上面的人經過層層斟酌之後同意了。”
“筱白欺淩一事,上面的人認為衛岐叔嚴重失責,對他做出了處罰,降職一級,回家禁足三個月,活動範圍僅限沂州。”
興許蔣煥叙述能力極強,祁笠早已聽入了迷,不禁出聲,“這不是禁足,是為了保護筱白。”
蔣煥嗯了一聲,“上面的領導想得很全面,防止有些人吃準機會再次欺淩筱白。”
祁笠心下憤憤不平,如果衛岐尚在人間,好好地活着,筱白也許不必經曆這些了,也不會失蹤了。
蔣煥再次玩弄起手中的打火機,“可是,衛岐叔因任務未曾回家,衛霰與衛岐叔最後一次通話,是寒假前。喪禮最後一天,林姨将此事告訴了衛霰,隻是無意中,我們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祁笠說:“你們……”
蔣煥望向祁笠,“筱白、我、祁贽、夏立,聽到了。林姨說,她甯願衛岐叔被上面的人開除軍籍。”
祁笠說:“後來呢。”
蔣煥說:“自上面的人走了之後,王良一夥也進了監獄,也就沒人再敢欺淩筱白,每天生活學習都似正常,也許這些事并未影響到她,但我們覺得這很不正常。”
“長達一十二年的遭遇,心理方面、精神方面竟一絲未受影響,倘若普通人經曆了這些,我想應該很少有人撐下去。”
“白姨、趙姥姥、林姨,還有老師同學,所有人被筱白的事吓破了魂,越發緊張筱白,不再單獨留她一人,無論做什麼,我們都會陪着她,仍未發現筱白有啥異常,無論是心理方面,還是精神方面,她還是原來的她。”
“初三那年,有一天,我們在青壇餐廳吃晚飯,她說,哥,你們不要緊張兮兮的了,王良一夥人已經入獄啦,而且,我現在武打越來越強了,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了。如果有人欺負我,即使打不過,我跑不就好了。所以,你們不要再等我了,也不用特意陪着我了,我自己完全沒問題的。”
“我們執拗不過她,還是答應了。”
祁笠說:“就這麼答應了,沒做其他事嗎。”
蔣煥望向祁笠,四目相觸,“我、衛霰、祁贽、夏立,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守着她。”
祁笠會心一笑。
蔣煥說:“隻是,後來被她發現了,她說,九月就是高中生了,我也長大了,你們不能圍着我轉,如果我談戀愛了,你們是不是礙事了。”
祁笠說:“然後,你們不再圍着她轉了嗎。”
蔣煥嗯了一聲,繼續說:“林姨也說,不用緊張兮兮了,筱白不會再有事了,她也長大了,也希望自由,給她一些私人空間吧。”
“青壇畢業,升高中,我們一起填寫的志願,一起去沂州一中。”
何醞聽到‘沂州一中’不禁望向祁笠,他們也曾是沂州一中的學生,隻是何醞、祁笠高中畢業那年,蔣煥剛好是高一新生。
蔣煥說:“一中開學那天,我、祁贽、夏立、衛霰,站在校門口,等了很久,不見筱白。再聯系上她時,她已去了沂州附中。”
祁笠說:“一中是沂州最好的學校,為什麼去附中。”
蔣煥說:“因為錢,沂州一中學費高昂,又是貴族學校,筱白不想連累白姨、林姨,偷偷改了志願。我、祁贽、夏立,決定幫她,但她拒絕了。我們零花錢很多,任意一人的零花錢足以讓她讀完三年高中,但她還是拒絕了。她和聶劍去了沂州附中。”
祁笠說:“附中和一中,中間隻隔了一條馬路,挺近的。”
蔣煥點了點頭,繼續說:“高一,筱白在一班,聶劍班級在一班樓上。高一上學期,我們天天串校,有時我們去附中,有時筱白、聶劍來一中,但不知何時,隻剩下筱白一人來一中了。”
“我們去附中時,聶劍總有理由,不再同我們一起了。有一天,夏立問筱白,你和聶劍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嗎。”
“筱白卻反過來問我們,你們和聶劍之間,是發生什麼事了嗎,為什麼他不同我們一起了。
筱白說,她很早就想問我們了。”
薊朔忽然打斷了蔣煥,“聶劍,怎麼了。”
蔣煥說:“直到高二,筱白、聶劍分到同一班級,筱白告訴我們,聶劍談女朋友了,可能不方便同我們一起了。”
祁笠說:“你們……不是朋友嗎,怎會不方便。”
蔣煥拿起水杯,喝了幾口水,繼續說:“高二上學期,附中發生了一件事,鬧得沸沸揚揚,學校貼吧,包括一中貼吧,人盡皆知了。貼吧、朋友圈、網絡上流傳着一張照片,操場上一男生親吻了一女生,各種污言穢語,霸占了屏幕。”
祁笠不由得一身冷汗,緊緊握着雙拳,臉色幾近蒼白,身體微微顫抖,污言穢語,如果那個視頻曝光了,也是污言穢語,罵聲一片了。須臾,偏過頭望向何醞,剛好四目相觸,何醞正盯着他,祁笠一時心虛,慌忙地移開視線,“蔣警,那是聶劍嗎。”
話音未落,何醞一臉詫異,“祁教授,你見過嗎。”
祁笠不去看何醞,仍望着蔣煥,“猜的。”
蔣煥說:“是聶劍和空筱白。”
何醞、薊朔皆是一怔,祁笠不禁啊了一聲,薊劭則是一臉陰沉。
祁笠一臉不可思議,難以置信,“怎麼會。”
何醞心想,是筱白說謊了,聶劍談的女朋友其實是她,但又想到沂州一中嚴禁早戀,若不是腦子被驢踢了?公共場合下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