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手腳,摔得有些疼,她結結實實地落在了地上,腳都摔得有些麻木,但并沒有什麼大礙,她看了看單與文,發現他也正在看着自己,她不知為何有些驚慌,一時之間竟然覺得有些喘不上氣來,于是她找了個借口,說是時間不早了明天還要開庭,就匆匆地離開了單與文的家。
她連外套都來不及穿好,幾乎是小跑着出了門,單與文看着她的背影皺起了眉,他不知道是哪裡做錯了,被俞今慌不擇路地抛下,他有些錯愕,更多的是傷心。
他時常覺得俞今對什麼都不在意,她俯視這片大地,沒有事物值得讓她多看一眼,她的黏人,她的嬌媚,都是那麼的恰到好處,偶爾的使壞也感覺隻是臨時起意。他也很少在俞今眼中看到情感的光點,如果是不特别注意,那些起伏在一瞬間就溜了出去,散在空氣裡,被風送去了更遠的地方。
他自以為看穿了俞今,她隻是謹慎,所以不願意敞開心扉,但他還是會怕俞今對他隻是一時感興趣,其實遠遠還沒到喜歡的地步。
可他單與文從來不是什麼自怨自艾的人,他向來坦蕩又無畏,到底放心不下俞今,于是也跟着下了樓,想着應該送她回家才行。
一到樓下,他就看到了坐在花壇旁放空的俞今,她靜靜地坐在黑夜之中,無情的風弄亂了她的頭發,她雙眼迷蒙,神色落寞,形單影隻地藏在夜色裡,好像隻要一陣風,就會把她吹散了。
他頓時慌了,趕緊跑上前去,俞今見他來了,有些意外,還沒來得及反應,單與文就上前抱住了她,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問,隻是一下又一下撫着她的背,撫平了她的窒息感。
俞今被單與文抱在懷中,他的擁抱太過溫暖可靠,她好像找到了什麼依靠似的,緊緊地抓着他的衣角,把頭埋進他的衣服裡,一言不發。她突然很想她的奶奶,她想知道這一切到底該怎麼辦,羅弋就像一個怎麼也揮之不去的詛咒,她覺得怎麼走都走不出去,她迫切地想要一個比她年長的人可以傾盡人生智慧教教她。
她讨厭這種感覺,她怕愛上别人,她也怕被别人愛上,她怕被辜負,也怕辜負别人,她怕最後還是隻能孤零零地躺在血泊裡。過了許久,她在單與文的懷裡小聲地說:“對不起。”
單與文的心都碎了,不想讓她坐在樓下吹風,便又把她帶回了樓上,給她倒了杯熱水,她面無表情,眼睛裡卻盛滿了傷懷,他心疼地伸手上撫了撫她的臉,俞今向他露出了一個勉強的笑,把臉朝他的掌心靠了靠。
兩人相對無言,但俞今感受的到現下時分的安定,于是用臉頰蹭了蹭單與文的手掌,他也用手指摩挲了一下以示回應,他輕輕地說:“等你想對我說的時候,你再說。”
俞今明白他的體貼,她思考了一會兒,覺得還是欠單與文一個解釋,隻是難以開口,隻能泛泛地說:“我的前男友是個不正常的人,所以我,可能被他影響,也不太正常,我不是針對你,我隻是……我也不知道。”
她的嗓音輕柔,就好像再說一件與她無關的事,可眼神中漏出了絲絲哀戚,他心疼不已,他的俞今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應該滿心壞水愛逗弄人才是,他不忍看她如此,便抱着她輕聲哄道:“你是小魔女,和他人相比當然不同尋常,不用擔心。”
俞今被他莫名逗笑,但又流出了幾滴眼淚,一時之間又哭又笑,她都感覺自己像個瘋子,她覺得在單與文面前越來越無法僞裝了,她有些隐隐的擔憂,好像露出了一些不堪的真實面目,她努力想要粉飾太平,但不知為何在單與文面前總是難以設防,她既想守住自己的心,又想給出暗示,她反複驗證愛的真僞,擔心結果不對,也擔心對方疲憊。
不過單與文卻不這麼想,他覺得這是個好兆頭,俞今的失态反而恰恰證明了她不再層層設防,他對此欣然接受,隻是作為有先前經驗的人,他怕俞今的情緒問題會日益嚴重,特别是她最近經辦了一個不怎麼愉快的離婚案件,又有廣笙的自殺謎團,還好她食欲正常,睡眠也正常,不像他姐姐曾經那樣嚴重,但他仍然暗暗下了決心。
于是他直截了當地開口問她:“你要不要來和我一起住一段時間?”
俞今有些意外地望着他,覺得這一切似乎太快了,他們在一起也不過才三個多月。
單與文又适時地補充道:“我家有兩個房間,還有你心心念念的小貓哦。”
聽到此處,俞今思索了三秒,果斷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