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今急匆匆地從劉滿茗的診療室離開,一腳跨進了樓下的咖啡店,她打開手機開始翻閱廣笙的日記,還好當時将内容全部掃描成了PDF文件,她滑動着手機屏幕,終于找到了她想要的内容。
“2018年4月12日,17歲,明明隻是長大了一歲,卻懂了很多不想懂的事。我以為的愛是眼神離不開、是握住的雙手、是怕你傷心,可是好像并不是這樣。愛是欲望,是貪婪,是試圖得到你的眼淚卻不在乎你的心。人有太多面,我分不清,都是他,還是都不是他,一個人為什麼會有這麼多樣的眼神。我不懂,為什麼是我,還是還有别人和我一樣,我不喜歡他的眼神,不喜歡他的手,不喜歡他領口的茶漬。”
她在第一次看見這段日記的時候就對内容非常在意,起初她以為廣笙這裡所寫的“他”指的是彭琅,又或者是其他同齡男生,可是一個17歲的男生領口為什麼會有茶漬呢?17歲的男生們身上大多隻會有運動帶來的污漬,身上帶有茶漬的還是挺少見的。現在她卻愈發覺得,這裡的“他”或許指的根本就不是同齡人。
她心中有些不安,結合今天在茶水間偶然聽到的新聞,她打開了微博開始搜索相關詞條。
廣笙和俞今高中時期都就讀于月好中學,這也是俞今格外關注廣笙的原因之一。在俞今作為學生困惑且受傷的時候,本該負起責任的老師們全都缺位了,即使已經過去了好幾年,學校卻并沒有作出任何改變,輪到廣笙的時候,那些老師仍然置若罔聞,真叫人憤怒和心寒。
今天又聽聞老師猥亵學生的新聞,讓她對學校的成見更重了些了。她粗略浏覽了一下新聞,難怪她對這位老師沒有印象,他是從2017年開始才到月好中學任職的,在到月好中學任職之前是在私立學校的數學老師,因為教學能力優異所以被月好中學特聘。
此次被新聞曝光在月好中學任職以來猥亵了多名學生,據稱在私立學校任職的時候也有類似前科。俞今翻看着相關話題的實時微博,滿眼都是受害者的控訴,曾經忍氣吞聲的學生們都将自身的經曆公布在了網絡上,字字血淚,俞今越看越覺得胸悶氣短。
突然間,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ID——「AlwaysBella」,她在相關詞條之下留了一句簡短的話語:“他害死了我的朋友。”
俞今更是覺得反胃,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測,莫非廣笙也是猥亵案件的受害者?那麼所提到的茶漬,是不是就和那位老師有關呢?
彭琅當時自己都深陷控告,就算問他也不會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而且就算廣笙真的是受害者,又怎麼會将此事告訴彭琅,最多隻會告訴家人或是摯友。俞今覺得不能再等了,不能隻将懷疑聚集在彭琅一人身上,非常有必要和這位「AlwaysBella」聊一聊。
她使用自己的賬号直白且言簡意赅地說明了來意,快速地發送了私信,靜待對方的回複。
半個小時過去了,她仍沒有收到任何回複,她看了眼時間,快到單與文交班的時間了,但不知為何她有些心神不甯,胸口處有莫名地惴惴不安感,本來他們約好了一起吃晚飯,在餐廳碰頭就好,此刻俞今卻改變了注意,直接驅車前往了醫院。
俞今一到門診區就覺得奇怪,心中的不安感更是加重,診室門口的等候區透露着詭異的混亂感,驚慌與迷茫寫在每個人的臉上,他們不知為何都在遠遠地張望着什麼,她能聽到有男人在歇斯底裡地大吼,但距離太遠,她聽不清内容。
正想走近幾步,就見到保安提着防暴叉和防暴盾牌跑來,一般情況下哪會需要這些裝備,她随手拉過一個正在離開的病人,詢問的語調都帶了些顫抖:“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被問的病人壓低了聲音對她說:“好像是三診室來了個被家暴的女人,她老公陪她一起來看病的,醫生要報警,那個男人就發瘋了,在診室砍人呢!”
聽完此話俞今頭也不回地往三診室跑,那病人還是個好心的,拉着俞今不讓她去:“妹妹啊,你怎麼還往前湊啊,這是砍人,要出人命的,快跟我走吧,他們已經在疏散病人了。”
俞今對她道了謝,毫不猶豫地掙脫了她的手,隻留下一句:“我愛人可能在裡面”,就急忙跑向事發現場了。
她的心跳個不停,她隻知道今天是單與文的門診日,但不知道他具體是哪個診室,可能單與文根本沒事,可她心不定,一定要去眼見為實才能放心。
保安們圍堵在診室門口不敢進去,俞今一腳跨上了診室門口的等候座椅,站在高處向門裡眺望。隻見一個男人手裡拿着小刀,用手臂禁锢着一個女人,持刀不停地亂揮,那女人眼眶烏青,右手不正常地垂在一邊,看着應該是骨折了。
她繼續往裡看,這下心徹底涼了,她看見了單與文的背影,白大褂上全是血迹,他靠着牆站着,身後還有坐倒在地上的一名護士,也同樣是血迹斑斑,此時她終于聽清了那男人在吼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