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場後俞今正想找代駕開車回家,許溧走過來打斷了她:“别回啦,這裡開回去也要一小時了,直接住酒店,伴娘福利哦。”
她一聽也覺得有道理,今天本就因為高興喝得有些多了,現下腳步都有些不穩,便也打消了回家的念頭。
單與文扶着她回房間,一路上她穿着高跟鞋走得磕磕絆絆,想讓她脫了也不肯,說是漂亮,不肯脫;想抱她也不願意,直說不能麻煩受傷的人。他側頭看着俞今,她臉上一片酡紅,舉手投足都是嬌意,看着還怪可愛的,他隻能作罷,扶着她慢慢走回了房間。
關門之後,俞今便賴在他懷裡不肯動,單與文被她擠得靠在門闆上動彈不得,隻能抱着她的腰把她放到床上。
一陣驚呼之中,俞今已經穩穩地坐在了床上,因為床墊柔軟,她忍不住借着慣性在床上坐着彈跳了幾下。單與文脫了外套,又單膝跪地幫她脫下高跟鞋,系帶搭扣太精巧,他研究了半天才打開。
俞今因為喝了酒,反應有些慢半拍,但不忘擔心他手臂上的傷口,便俯下身來,左手撫上了單與文的上臂,試圖低頭察看他的表情。
她一邊的肩帶因為動作而滑落了,單與文一擡頭,滿眼都是她因俯身而透露出的好風光,領口水晶裝飾下的皮膚白皙細膩,讓他呼吸一滞,連忙低頭不敢再看。
因為陷在床墊之中,裙擺的開叉此刻張揚地散開,他低頭所見的仍舊是一片細膩的肌膚,又慌忙将目光移至别處,卻見床上,地上都灑滿了玫瑰花瓣,點點紅色襯得此刻的俞今更加動人,他徹底投降,自暴自棄般地閉上了眼。
他起身拿過茶幾上的遙控器,打開投影儀随便放了一部電影,此刻空調吹出的冷風都讓他燥熱難安,他回頭看去,俞今正在全神貫注地注視着幕布,她嘴角含笑,眼中帶光,耳側的小碎發卷成了迎春花枝,忽明忽暗的屏幕在她臉上投下了一片霧氣般的光。
屏幕上的男女因為戰争而分别,本已互相背身離去,又因心中情緒難挨而一齊回身,兩人奔向彼此,難舍難分地擁吻。
俞今被電影吸引,認真地看了一會兒,見單與文還是站在原地,搞不懂他為什麼傻站着,便上前去牽他的手,拉着想讓他坐在自己身邊,他感受到俞今的觸碰,僵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哪知俞今仍舊大力拉他,還略帶撒嬌地說:“抱抱嘛,空調吹得我有點冷。”
他瞬間理智斷線,當即反客為主,反握住了俞今伸向前的手,如她希望地那般坐在她身邊,俞今心滿意足地靠着他的肩,高高興興地繼續看電影。
他将俞今摟在懷中,并把她的手放置在自己的手掌之上,他的掌心送去源源不斷的熱,仿佛捧着需要恒溫才能保存完好的珍寶。
他注視着俞今的手,她的手和身高完全不匹配,尺寸偏小,甚至有些可愛。她很少塗指甲油,指甲總是修剪到短得正好,每一個指甲圓潤又透明地陳列着,骨節分明,手指纖細,隻看這雙手,就能知道她是個勇敢又堅定的人。
單與文張開五指,把俞今的手指容納進他的指縫中,他緩慢而又小心地收攏,十指相扣,親密得像還未綻放而交疊的一圓花瓣,是這世界上最值得期待的美麗。
俞今也側過頭注視着單與文,她看到單與文随手抓起的劉海,看到他眉毛上有電影畫面的色彩在跑來跑去,看到他鼻梁左側一顆小如塵埃的痣,看到他因為夜晚降臨而微微冒出的胡茬,看到他嘴唇上細小的紋路和引人注意的唇珠。
她跟随自己的心,閉上眼,吻向了他的唇。閉眼之後,她仍能感受到外面的世界有交錯的光,還有輕柔的背景音樂,她感受到字幕一句一句地打在自己的心上,她的額頭被單與文的發絲摩擦到發熱,嘴唇上有一片濕熱但臉卻總被男人涼涼的鼻尖戳到。
他的手在她的背後跳舞,她感覺自己像一塊被融化的巧克力,她睜開眼看了看面前的單與文,單與文也正好看向了她。俞今的眼睛太美了,雖然大多時候都較為冷淡,此刻卻因為情動而像一杯滾動的紅茶,都能讓人聞到那股醇厚的香氣。離得太近,俞今的隻覺視線聚不了焦,僅能看到單與文的眼睛裡有像被六棱鏡反射過的燭光,星星點點,讓人徹底迷失在這黑夜之中。
他抱着俞今躺平到床上,床墊因為兩個人的重量而下陷成一個隕石坑,俞今覺得自己此刻像被毛毯裹住的貓,渾身軟得隻想尖叫,她被剝開彩紙做的包裝,單與文隻要輕咬一口就能品味到巧克力内心的酒香。
空調的冷風讓她縮起了肩膀,單與文輕吻左右讓她放松;她被鼻息弄得有些癢,忍不住側過頭去,他又吻上她的耳側和頸窩,他的手在處處流連,突然摸到了一些小凸起,像是疤痕。
分心片刻之後,他便俯身落下誠摯的親吻,像騎士訴說最忠誠的誓言,而後他進入了花園迷宮的中央。
俞今覺得自己仿佛在水面上漂,上下浮沉,一會兒為托起自己的浮力感到驚奇,一會兒又溺死在泳池裡,她看到有人在雨後惡意的搖晃一棵本就歪斜的海棠樹,花瓣全部落進泥土,但香氣卻因此傳到公寓樓頂,引出一片贊美的感歎。
她的聲音好聽極了,隐忍過後變得放松,像流浪詩人酒醉後發自内心的随意吟唱,聲聲入耳難以忘懷。單與文吻着她節節微突的脊椎骨,他的腦子裡蹦出好多醫學書上的晦澀英文。她太瘦了,一用力感覺就會使她氣息微弱,他小心翼翼吻至她的腰窩,像一下子跌進了糖盅,砂糖顆粒包裹住他的全身,甜得讓人發瘋。
俞今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她覺得自己已經被完完全全地融化了,黏膩的,炙熱的,對方在自己背後作怪導緻的微微細癢,又過了好久終于停了,單與文的呼吸在最粗重的地方暫停片刻,然後他躺在俞今身側,環抱住了她,俞今想笑,但她哭了。
單與文還在與腦内鏡像中的英文單詞和汽水表面上浮的氣泡流連忘返,他突然感覺到身旁的床在微微地抖動。俞今的背後有細小的抽搐,她的發尾在她的背部中央擺動,單與文伸手抱她,好讓她轉過來面向自己,俞今卻反方向徹底趴了下去,她的頭發散在背上,把白皙的背部遮了個大概。
他急忙跳下床,跑去俞今的那一半床邊确認情況,他擡手摸了摸枕頭,一片濕意,他腦子裡的英文單詞一下子消失殆盡,他急急地發問:“怎麼了?我弄痛你了嗎?”
他低頭去看床單,隻看到一片水漬而不是血迹,又立刻上床去檢查俞今到底受沒受傷,俞今翻身躲開他探究的手,她哭得連眉骨都泛起潮紅,眼睛腫得像填充過度的玩偶,睫毛上挂着淚珠,鼻尖和人中都紅了一片,凄慘到讓單與文隻想跪下道歉。
俞今擡手戳了戳他的肚臍眼,單與文不解,隻聽見俞今用悶悶的嗓音說:“報仇”,音調裡有笑意,他拉過俞今使勁親了親她的臉頰,笑得像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