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後來翻閱了歸檔的案卷,卻發現我似乎想錯了。”
“前段時間我聯系上了廣笙的好友任蓓拉,你應該記得她,她的陳述讓我稍微還原了事實。”
彭琅在聽到任蓓拉的名字之後有些疑惑地擡了頭,似乎是沒想到俞今會了解這麼多,但他眼中隻有混沌的疑惑而并無心虛。
俞今停頓了一下,她問:“她所說的,你準備好去聽了嗎?”
彭琅輕輕地點了點頭。
“前段時間的新聞,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月好中學的老師wei/亵未/成/年/學生被警方逮捕,他的名字叫王慶其。”
“廣笙和任蓓拉說過,王慶其也騷擾過她。”
雖然省略了騷擾的具體行為,但此話一出,彭琅眸色中的震驚依舊難掩。
“後來,她因為強jian訴訟一事成為了衆矢之的,但也成為了一種自保的方式。”
俞今已經盡量把話說得避重就輕,但真相如此直白,即使再省略也讓人心涼。
彭琅坐在原地,久久沒有反應,久到俞今幾乎要擡手安慰他時,兩行清淚從他眼中滾落,而後他掩面,無聲痛哭。
那些模糊的記憶不受控制地在他眼前回放,他突然明白了廣笙當時那個牽強的笑容是為何原因。
春日暖陽融融,體育課後廣笙熱得不行,和彭琅一起去小賣部買了冷飲,他們牽着手,一邊散步一邊分享同一根雪糕,奶油糊住了廣笙的嘴角,彭琅笑她不修邊幅,但卻仍舊用手幫她擦去。
突然之間,廣笙牽住彭琅的那隻手驟然收緊,她的指甲嵌入了彭琅的手心,他有些吃痛,雖然不解但他下意識也握緊了廣笙的手,他順着廣笙的視線回頭看去,卻看到了走廊裡路過的厲璟辰。
嫉妒的心控制不住,他用力将廣笙拉到身邊,剛還在一齊分享的雪糕被他扔進垃圾桶,他大力捏住廣笙的手,幾乎讓她痛呼出聲。
他在廣笙耳邊說道:“怎麼?你後悔跟我在一起了是嗎?”
廣笙伸出另一隻手去牽他,抱着他的手搖了搖以示撒嬌,彭琅最是吃這一套,但仍舊闆着臉故作冷漠,因為他心裡有更貪婪的設想。
他喜歡廣笙,喜歡她白皙的皮膚和水靈靈的雙眸,喜歡她柔弱無骨的手拂過他的手臂,喜歡她在叫他名字時獨特的上揚尾調,他想擁抱她,想親吻她,時時刻刻。
男人的劣根性讓他想要更多。
他覆在廣笙耳邊輕輕說:“我想在車上,好不好。”
廣笙的笑容僵在臉上,若是平常,彭琅見此必然作罷,可厲璟辰路過的身影揮之不去,他硬下心來,幾乎是哄騙着廣笙:“我想要,證明你愛我吧,好嗎?”
沉默片刻之後,廣笙輕輕地回答:“好。”
彭琅又驚又喜地低頭看她,他被突如其來的獎賞沖昏了頭腦,看着廣笙嘴角的弧度,隻以為那是害羞的笑容。
現在想來才明白,那是勉強。
再回憶起來,他才突然發現,那天身後的人不僅僅隻有經過的厲璟辰,還有在角落裡和其他老師聊天的——王慶其。
是他逼了廣笙,又或者說,是他害廣笙想定了這個壞主意。
廣笙在車上神色如常,卻在接吻的間隙一把按住了彭琅的手,但他已被情/yu沖昏了頭腦,輕輕一推就解開了廣笙的拒絕,在體會滅頂的快樂時,脖頸間有水珠劃過,時至今日,他突然懷疑起來,那或許根本不是汗水,而是廣笙的淚。
後來廣笙和她媽媽一起報了警,彭琅為此怒不可遏,他不明白為什麼剛剛還和自己親密無間的廣笙轉頭就背叛了他。她若是真的不願,何必要答應,若是願了,又為何要報警。
他打通了廣笙的電話,憤怒地質問她,卻隻聽到她哭着說:“對不起,這不是我的本意,是我媽媽發現了,所以……”
這是他們那時的最後一次通話。
随後而來的訊問、筆錄、律師會見,這些都讓他疲憊又惶恐,他恨廣笙,又想念她,最後的通話中,廣笙在哭,他想知道她還好不好。
訊問時,在被問及這是否是兩人的第一次xing行為時,彭琅答了是,又被問及對方是否同意時,彭琅依舊答了是,但警察的一句無心感慨刺痛了他。
“哪有小姑娘第一次會願意在車上啊。”
當時他就後悔了,時至今日,悔意更是震耳欲聾。
随着眼淚而出的還有他的喃喃自語,雖然輕聲,但俞今仍舊聽清了。
“是我的錯,全都是我的錯。”
為什麼當時他沒能早點發現?他如果發現了,便是殺了王慶其他也願意。
可為什麼到頭來卻是廣笙永遠地離他而去?
年少時的欲望太貪婪,彭琅以為那場訴訟已經是全部的懲罰,可他從未想過,這隻是廣笙奔赴死亡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