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人頭!是人頭!殺人了!!”
四人皆是一驚,還沒起身,便又聽見張娘子喊:“是桃花斑!是神罰!”
她的聲音忽然沒了,接着是更凄厲的一聲:“是張允恩呐!”
芸娘仿佛被釘在原地,沈方蕭三人立即起身奔向後廚。沈汀在慌亂中習慣性地摸了摸腰間,銀镯不見了!命案在前,沈汀隻好壓下這件事。立刻取了小木箱同兩人一齊沖到張娘子身側。
人頭被切割得極為粗糙,正放不住,隻能倒在案闆上。亂蓬蓬的頭發遮住了沈方蕭三人的視線。看見屍體的那一刻,蕭頌安同沈汀方钰打了個眼神,趁着大家注意力還在屍體身上,他握着劍柄慢慢退了出去。
張娘子被吓得不行,沈汀帶上手套,也顧不上燒不燒蒼術一類了,她平複幾下,上前幾步打算為張允恩驗屍。
“住手!”
沈汀被吓得一抖,和方钰循聲望去,卻看見了嘴唇發白的芸娘。
“是桃花斑……外人不許動張允恩,叫裡正來……”
沈汀被張娘子神色冷肅地推到一邊,站在沈汀身側的方钰打量了一下張娘子和芸娘,覺得有些不對勁。
很快,裡正帶着人過來了,看見張娘子和芸娘先稱呼了一聲:“嫂嫂。”
沈汀腦海裡“叮”了一聲,張娘子和芸娘是平輩?還是裡正的嫂嫂?完了,這小村子還是搞的族長宗法那套。
裡正進來看了一眼人頭,下了判斷:“确實是桃花斑無疑,允恩進不了後山了。讓人扔進林裡吧。”
方钰上前一步,拿出玉牌朝裡正亮明身份,他質疑道:“據我朝律令,村莊内發生命案,需得上報縣衙,縣衙指派仵作初檢,再逐級上報。張裡正,你這般做事,是不準備将我朝律法放在眼裡了麼?”
張裡正懵了。
方钰看他一眼,微眯了眼繼續道:“若不上報,依《律》可判流放。”
張裡正終于緩過神來,他朝方钰行了草禮。很快改正了自己的錯誤,恭敬道:“卑職見過提刑官。不是下官故意如此,隻因村莊仵作極少,齊仵作死後,便再沒人學這個了……”
于此同時,蕭頌安铩羽而歸,額角的鬓發有些散亂,他逆光一腳踏進來,看見張裡正及一衆跟班,先是冷笑了一下:“阻撓提刑官辦案,你好大的膽子!”
蕭頌安恨不得将目光煅成一把刀:“萬孚村真是好樣的,仗着距縣衙一月路程,便敢隻手遮天!”
“我想着先去找裡正借人手,不料一路上聽見人互相招呼,猜出這村親緣關系甚重,便打算駕馬前往急遞鋪。沒想到這厮居然命人來攔。”
“下官豈敢!實在是天氣漸熱,又無仵作,隻好先埋,等縣衙縣尉帶着仵作過來驗屍,此是迫不得已之舉啊!”
好家夥,來反月餘,等到人來,屍體早就爛在土裡了!
沈汀往前一步:“不用找仵作了,我就是仵作。”
張裡正一挑眉:“你?仵作?還是個女人。”
“怎麼,她不可以麼?”方钰将玉牌收了回來,左手手指慢慢摩挲着邊緣,一看便知曉他要護到底,死磕到底了。蕭頌安懶懶散散地靠在一邊,将劍抽出來轉着玩兒。
張裡正咬着牙退了一步:“下官不敢,小娘子請吧。”
沈汀剛剛套上手套,便聽到門外忽然沸反盈天地開始鬧騰:“張敬文那小子呢?!趕緊出來!你們這房簡直他龜孫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張欽愛賭,張允恩愛淫,張敬文愛偷,張娘子,你看看你兒子給我的銀子是什麼!他龜孫的是人手!”
沈汀手一抖,一顆心沉下來,趕緊開始驗屍。方钰同蕭頌安對視一眼,跟着張娘子,裡正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