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吃飽喝足,一路溜達到了黑旗的所在。
裡面人煙寥落,個個捧着在茶桌上捧着白水卻熱情高漲,沈汀眯眼仔細一聽,才發現是個賭坊。方钰淡淡補了一句:“還是暗賭。”
暗賭?
蕭頌安伸了個懶腰,朝方钰手裡拿了點銀子放在手中掂量,看沈汀不太明白,耐心地解釋道:“各朝各代命令禁止賭博,但仍舊屢禁不止,于是我朝便設了官賭,這些官方設立的賭坊每年都要繳納一定稅目。但暗賭就不一樣了,民間百姓悄悄開,錢财自然也都悄悄進了店主的口袋裡。”
沈汀發現了華點:“既然明令禁止,你又是怎麼學會的?”
蕭頌安朝她嘿嘿一笑:“秘密。”
方钰不知從哪掏出一個幕離戴在沈汀頭上,沈汀面前的視線全被遮住,隻剩了影影綽綽的輪廓,蕭頌安似乎看了她一眼,大搖大擺地進去了,方钰則站在沈汀身前,彎腰低聲道:“跟緊。”
他的聲音倏忽而過,撩得沈汀莫名其妙起了一點雞皮疙瘩。
蕭頌安帶着他倆神态自若地穿過大堂,一撩手踏進後面賭坊,裡面高昂的氣氛立刻席卷了過來,大喊聲,咒罵聲不絕于耳,方钰高瘦的身影就在眼前,一點若有若無的清香随着動作飄過來,在汗臭味中存在感極強。
方钰的聲音低低地流進沈汀的耳裡:“這座暗賭不是張姓族人開設,但又與張家有着密切聯系,估計是将部分錢财交給張家當保護費一類……此地魚龍混雜,女孩最好不要進來,奈何留你在外實在不放心。等會一切交給我和蕭頌安,不要輕舉妄動,也千萬不要再離開我們的視線。”
沈汀隻好狠狠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感覺方钰笑了一下,等到她循着幕離長紗的空隙往上看時,卻見他還是一張冷臉。
怎麼有些說不出的失落……
“這三位……不知來此地有何貴幹?”一位看場過來,攔住了三人的行動。
蕭頌安原本還想多看看,經他這麼一攔,倒也不磨蹭了,懶懶地梭巡一圈,找附近還沒開始的莊家進了場子。
方钰不會賭,隻能帶着沈汀站在一邊。
沈汀透過細窄的空隙往外看,見賭坊光線昏暗,卻根本藏匿不住賭徒們的瘋狂。一人目眦欲裂,捧着身前小山一半的碎銀哈哈大笑,一人輸了一莊,隻能滿臉通紅地看着赢家将銀錢全部收入囊中,一人突然暴起,指責賭坊用不入流的手段赢錢,卻被看場反制,剁下了幾根手指。
這邊蕭頌安的場子剛剛開始,便有人朝司博附耳說了幾句。被人群圍住的蕭頌安挑一下眉,活脫脫一個醉生夢死,花天酒地的敗家公子。
方钰帶着沈汀默不作聲地挪到蕭頌安身後,無數雙眼睛全釘在這張桌上。
荷官端起營業微笑,将骰子放進木盅裡:“買大買小!生死一注!”
周圍的看客們被荷官帶動起來,買大買小叫得震天響。
“買大啊!一定是大,聽這聲我就知道!”
“我去你大爺的,一聽就是小啊!”
蕭頌安不置可否,将自己身前的銀子分了兩撥,将最多的一撥推進了“小”裡。
莊家勾起一個笑,将身前的全部銀錢全推進了“大”裡。
第一輪,蕭頌安毫不意外地——輸了。
“小郎君,還要再來麼?”莊家呵呵一笑,身上的肥肉随着動作輕微顫抖。
蕭頌安也笑:“為什麼不來?”
第二輪熱鬧開場。
蕭頌安這次出手慢了許多,莊家連同其餘人都已下了注,他還裝出一副猶豫的樣子,将身前的銀子推來推去,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他苦惱地将銀子全推進“大”裡,即将開盅時,又無賴地笑着喊停,将銀子添了點又全推進了“小”裡。司博有些驚訝,氣氛一下變得耐人尋味起來。
如此反複,蕭頌安面前的小山越來越高,他每次都舉棋不定,苦惱得好像上一秒剛死了爹,又在立即塵埃落定時轉而選了正确選項,賺足了看頭和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