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摘的墨菊别在易寶玲的發間,紅中帶黑,黑中點紅,多生機盎然。
黎父數落完,見到平靜盯着自己的管家,一臉無所畏懼的獨子,還有眼中帶着‘我懂,我理解’這樣字眼的兒媳,他不自然的端起茶喝了大口潤嗓子。
真好啊,有兒媳婦了。
他拿起桌上早就放着的錦盒,遞給易寶玲,瞪着雙眼中氣十足道:“這是你們娘親生前說留給兒媳婦的見面禮,好生戴着。”
易寶玲覺得黎父就是這種雷厲風行,輸出全靠吼的性子,她恭敬的接過,福身行禮:“兒媳謹記。”
黎父那雙精銳的丹鳳眼來回掃射,見自家獨子警惕的看着自己。
看什麼看,沒你的份兒!
可惜發妻沒享到他這樣的福氣,黎父坐在太師椅上撐着額頭埋下臉低靡消沉,不讓人看到他已經紅了的雙眼。
“都回去吧!”
毫無防備地暴躁氣勢一出,黎修湛倒是習以為常,易寶玲沒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表達喜愛的方式很奇怪的公公!
黎父心裡咯噔一跳:哎呀,吓到兒媳婦了!
他清了清嗓子,憋着口氣想說點什麼,擡起頭時自家的臭小子已經将兒媳婦帶走了,心下一急,暴跳而起,“臭小子,去給你娘上香。”
去祠堂路上,黎修湛嘴裡叼着根路上随手摘的樹枝,雙手交叉抱着頭,大搖大擺地往前走,嘴裡哼哼唧唧,不知道是什麼調調。
他的步子太大,易寶玲在他身後遠遠的跟着,見他的模樣,垂眸笑了笑。
充滿蓬勃朝氣,且很……
中二的步伐。
再次擡眼時,前方哪裡還有黎修湛的影子。
因為是去祠堂,黎修湛不喜有下人跟着,春芽和黎安知道規矩,都沒有跟來,眼下黎修湛沒了影兒,隻剩下自己。
易寶玲笑容收斂,在她的世界裡隻有直線,所以那條要拐彎的路壓根不在她空茫的視線範圍内。
往前直走,一堵牆!
往後直走,是花壇!
“我跟你說,我爹的性子就是看着兇,你别怕他,有我在呢,以後這個家就是你家,别總那麼客氣……”黎修湛絮絮叨叨,覺得這一個月都沒有說過這麼多話。
說了半天也沒聽後面之人吭聲,他狐疑回頭。
???
人呢??
黑着臉沿路返回的黎大少爺,找到她一定要臭罵一頓,怎麼這麼笨?
這也能跟丢,太笨了!
直至見到自家醜媳婦兒在拱月門和花壇之間,氣定神閑地來回走直線時,醜媳婦兒那副平靜到有些傻的神情讓黎修湛眉毛直跳。
他從拱門跨出,“你在幹嘛?”
易寶玲平靜的擡起頭,尋聲望向黎修湛,眼睛裡不再空茫,變得清澈透亮。
原來那裡是有路的嗎。
路癡這個毛病是她打娘胎就有的,即便換了具身體也依舊還在,她不覺得是件難以啟齒的事,她坦誠說道:
“我找不到路!”
噗!
黎修湛心說姑娘,你在逗誰呢?
任誰也不會相信明明前路就在她兩三步的距離,還能迷路的。
面對她誠然幹淨的雙眼,黎大少爺将其行為歸咎于:
肯定是自己剛才走太快,忽略了這小姑娘,她這是在給自己使小性子了。
黎修湛似笑非笑,上前很想在她疙瘩叢生的臉上揉捏一把,最終還是下不去手,改為捏耳垂,“嘶~小娘子,你真的成功引起了小爺的注意力!”
成功引起注意的易寶玲:“…………”
我不是,我沒有,我真的找不到路。
看着她欲言又止地樣子,往日跋扈不可一世地黎大少爺,怎麼看自家這個小小一隻、醜不拉叽、溫柔軟綿的小娘子怎麼可愛。
整個人瞬間沒了脾氣。
于是,他很自然的執起她的手往前走,手指輕輕捏動,“走吧,剛才是我不對,我走慢點兒。”
她是吃什麼長的,手怎麼可以生得這麼軟嫩?
易寶玲低頭看着兩人一緻的步子,紅唇緊緊抿在一起。
她記得曾經在什麼地方看到過一句話——
【愛情不是你去追逐ta的步伐,而是ta願意放慢腳步與你齊行。】
易寶玲當然不會認為她和黎修湛之間有愛情,隻是覺得這個男尊女卑的古代能有這麼紳士之人對待自己,是件值得開心的事。
大概這就是擁有一張漂亮臉蛋的好處了!
黎修湛一扭頭就見到自家小娘子揚着嘴角的側臉,他們剛好走進一束光中,被陽光籠罩的娘子耳朵尖粉粉嫩嫩的,上面每根細細的絨毛都散發着甜絲絲的氣息。
娘子粉嫩的耳朵讓黎修湛後牙槽直癢癢,他身上的每一個根骨頭奇異的慢慢酥麻起來。
就算滿臉紅疙瘩,娘子笑起來還是有點兒乖嘿!
等等,剛才想找到她後要幹什麼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