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着嘴角，固執地又問了一遍：“你要搬走了嗎江舸？”

奶奶起身，幫她接過禮物。她推推紅豆的後背，催促她：“還不快謝謝葉阿姨。”

紅豆機械的說了聲謝謝，最後看了江舸一眼回了自己房間。

奶奶不好意思的說：“看看這孩子，被我慣壞了，讓你見笑了小葉。”

葉欣抿唇，毫不在意：“小孩子嘛，我倒是很喜歡紅豆的性格，大大方方的。”

江舸手裡還拎着紅豆的書包，時間久了，手指關節被勒的發白。奶奶拍了拍他的肩膀，慈愛的說：“小舸，媽媽來了，跟媽媽走吧，聽話，啊。”

江舸動了動嘴唇，轉身看了一眼紅豆緊閉的房門，輕輕嗯了聲。

葉欣速度很快，晚飯都沒來得及吃，就帶着江舸走了。

吃晚飯的時候，紅豆對着一盤番茄炒蛋悶不做聲的戳着。

奶奶敲了敲她的筷子，“幹嘛呢？”

紅豆看着身旁空着的位置，歎了口氣，“心裡煩。”

她放下筷子，憤恨道：“他怎麼可以這樣，說搬走就搬走了。”

奶奶呵呵笑了，“要是你媽來接你，你難道不跟着她走？”

紅豆想了想，不吭聲了。

第二天在學校，紅豆撇下江舸和向陽，拉着徐曉雪往食堂跑。

徐曉雪沒有準備，完全是被她拉着下了樓梯，好幾次險些摔倒。

“你幹嘛！松手，快松手，我要摔跤了，啊！”

見沒人追上來，紅豆松開了她。

徐曉雪甩了甩被她捏痛的手臂，皺着眉問：“幹嘛，吃錯藥了！”

紅豆聽到向陽在喊她的名字，這次獨自跑了，連同徐曉雪一起丢到身後。

向陽氣喘籲籲跑過來，“你倆跑什麼？”

徐曉雪回了他一個“我也不知道的眼神。”

江舸拿着飯盒，對兩人說：“走吧。”

紅豆一連三天都沒有理他，課程緊張，課間休息時間幾乎都被占用了，在學校，他沒有太多機會去找紅豆。

葉欣這幾天一直在找房子，看了好幾個都不太滿意，不是嫌棄樓層太高就是嫌棄房間太小。

她每天掐着時間去校門口等江舸，然後帶他一起去吃晚飯。

她給江舸夾菜，幫他疊被子洗衣服，叮囑他别熬夜，多喝水，像每一個母親一樣照顧着自己的孩子。

可是，江舸已經長大了，這些他幼年時期無比渴望的關愛如今已經不需要了。

他甚至覺得累，想要逃離。

終于在一次葉欣幫他掖完被子，想要摸摸他頭發的時候，江舸扭頭拒絕了。

他表情很平靜，隐隐透着幾分不耐煩，“能不能放過我。”

葉欣的手停在半空，尴尬的扯扯嘴角：“什麼意思？”

江舸坐起來，他的劉海又長長了，蓋住平整的眉毛，露出來的眼睛藏着鋒利的陰郁。

“我是個人，不是你圈養的狗，可以任你擺弄。”

葉欣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江舸是個心軟的孩子，從小就很聽她的話。

他明明不喜歡去爺爺奶奶家，但隻要她說，他就會乖乖去，笨拙的去讨好的那對不待見他的老人。

他不喜歡學奧數，不喜歡上補習班，不喜歡彈鋼琴，他有很多不喜歡的東西，但是因為葉欣，因為葉欣一句“媽媽都是為你好”，他便強迫自己去接受，去喜歡，慢慢變得順從。

是的，記憶中的江舸永遠溫和，懂事，從來不會反駁自己。

葉欣：“小舸，媽媽都是為了你好。”

江舸用力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憤怒的說：“夠了！到底是為了誰，你心裡不清楚嗎？！”

葉欣垂着手，一字一頓道：“可我永遠是你媽媽。”她冷笑一聲：“你也不想媽媽再去找紅豆和她奶奶聊聊吧？”

江舸紅着眼睛，表情受傷：“我愛紅豆，我愛她。”

“啊！！！”葉欣狂躁的尖叫一聲，沖着江舸大喊：“你才多大，你懂什麼是愛！你就是因為到了陌生的環境，你不适應，你害怕，想有個人陪着你。媽媽可以理解的，可以理解的小舸，這次媽媽不怪你，是媽媽的錯....”

江舸打斷她：“夠了！你清醒一點，我和你不一樣，我不會因為孤單就去随便找個人。”

江舸捏緊拳頭，指節快速泛白，他咬牙，用力地說：“我打算和她結婚，我愛她，很愛她。”

葉欣的臉色一片灰敗，眼淚暈染了價格不菲的粉底，看着可憐又滑稽。

她喃喃道：“怎麼會這樣呢小舸，你一直是多聽話的孩子啊，是誰讓你變成這樣的？紅豆嗎？你從來沒有對媽媽吼過...”

江舸偏過臉，心髒泛起密密麻麻的疼，針紮一樣。

到底還是不忍心，江舸語氣軟了下來。

“媽，我答應你，下次考試我會考的更好，我會去上最好的大學，我一定不會輸給江帆，請你不要去打擾紅豆和奶奶！”

“除了紅豆，别的我都可以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