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離開茶棚,日頭漸落,正是一天中最适宜的溫度。柳予安覺得自己走得腿在飄,原以為下山的路程是結束,原來路隻是開始。
日暮西沉,天色漸暗,行色匆匆三人終于趕在城門落鎖前進了城。
柳予安無暇顧及慶都城中比起郊外繁華多少,整個人處在放空中,隻麻木地随着身前二人挪動步子。
兩旁的建築随步子的挪動向後退去,放空的腦子終于在一聲“到了”中回神過來。
孫明:“到了,小公子随我來。”說話中腳步未停,直接引柳予安由大門進到前院。
天色偏暗,柳予安無力注意院落布局。待孫明孫亮将之引入院内,隻見一衆人正在等候。
莫名的緊張感突然射進柳予安的腦子裡。醜媳婦見公婆估計都是緊張的,可見女婿見丈人丈母也沒輕松到哪裡。
待柳予安回過神來,已經圍在廳中圓桌前開始吃飯。
暗紅色的圓木桌天生是沉穩名詞的表達,被擺了滿滿的菜肴人也依舊大氣沉穩。
柳予安回神掃了一遍桌前的人。
身旁左手邊的女子一身白衣,發髻利落高挽,不施粉黛卻明豔大氣。
她側頭看向柳予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語調輕揚道:“回過神來啦?柳予安。”女子笑眼明媚,落落大方。
“我是甯繁。”她繼續道。“劉道長的信我看啦,很高興你可以好起來。”
甯繁眉眼輕笑,神情大方,絲毫沒有小女子的嬌羞。
真實不做作的姿态讓柳予安有些看愣,他耳朵蹿紅,眼神不敢直視地低了一下頭,現在是羞赧的柳予安了。
羞赧的柳予安再低下頭時,甯繁又是噗嗤一下笑了出來,略有調侃地柔聲說道:“山上時候把我抱回去,可沒見你這麼害羞呢,來擡頭我看看我的小夫君有多俊。”羞赧的柳予安擡起頭,臉也被耳朵染紅了。
“小繁兒别鬧了,你這女孩子家家的都不知羞的嗎。”一聲渾厚慈祥的聲音,略顯無奈的苦笑搖頭說出。
柳予安尋着聲音看去,是一位身形高大精神矍铄的年長者。年長者不動如鐘,隻是坐着也能讓人覺出身形魁梧。
甯繁聽到年長者的話,轉頭看了看年長者,調皮地吐了吐舌頭誇張地閉上了嘴。
繼而轉頭對柳予安說道:“柳予安,這是爺爺”
柳予安乖巧叫人,輕聲道:“甯爺爺好。”
慈眉善目的甯爺爺作為醫者,可這魁梧的身材挺唬人。在病人面前一站,這壓迫感也挺強。柳予安心裡想道。
甯繁:“這是我爹,這是我娘。”
柳予安尋着視線看去,男人的身形更加魁梧,将甯爺爺高大的基因發揮得淋漓盡緻。隻看身形,若不說這是醫者,定能被當成武将。
女人溫文爾雅,溫柔地沖柳予安微笑。
甯父甯母并肩而坐,兩手輕握,對視微笑,彰示着兩人的恩愛。
“這是我二弟,甯簡。”甯繁清朗的聲音繼續道。“這是我最最可愛的小妹,甯純。”甯繁精簡地介紹完衆人。“這是柳予安。”最後更精簡利落地收尾。
柳予安看向甯繁口中的二弟,甯簡正襟危坐,端正起身抱拳作揖。
柳予安被這突如其來的正式驚愣了,條件反射似的退步起身踉跄了一下,繼而鞠了一躬。
衆人好似又被這樣的鞠躬驚了一瞬,甯繁清脆的笑聲緊接着便穿進了柳予安耳中。
衆人齊笑,甯繁笑道:“小簡,柳予安,你們是在拜年嗎?這也太好笑了。”
繼而拉着柳予安袖子讓他坐下,笑聲不減:“快坐下吧。咱們家小簡就這樣,一股子少年老成的做派,你看他那小個頭,裝得别人不知道以為他是個小老頭呢。”
甯簡往前拉了拉木椅坐下,一本正經地反駁:“大姐,虎父無犬子。爺爺也說過了,我隻是長得晚,爺爺和爹都這樣的。”
甯繁大概是聽慣了這個解釋,一股敷衍但寵溺地笑道:“好好好,小簡才十二,還不到長個的年紀。”
柳予安對上了甯簡的一本正經臉,粉雕玉琢的小正太稚氣未脫,身形略顯單薄,待人接物彬彬有禮。
以後一定是個謙謙君子,柳予安這麼想道。
一旁的甯純兩隻小手交疊捂着嘴巴,支支吾吾似乎有話想說又不敢說。衆人見此狀笑得更歡了,徒留柳予安一臉懵。
善解人意的甯繁大發慈悲給了柳予安回答:“小純換牙呢,剛掉了兩顆門牙,說話漏風了。她平時是個小話唠,今天是怕你看到她她會害羞。”
說話漏風小話唠甯純一臉不服,幹脆把捂嘴的手放了下來:“哼,大姐真讨厭,我第一次見大哥哥,不得留個好印象呀,我漂漂亮亮的,這可是給你長臉。”
果然小話唠就算漏風也配得上這個稱呼。“大哥哥長得真漂亮,我以後也要找這麼好看的夫君。”
甯簡面帶笑意卻依舊一本正經:“甯小純你也不知羞的嗎?什麼不學非跟大姐學。”
不知羞的大姐甯繁:“诶?小簡你是想我的鞋底了嗎?”來自長姐的威壓瞬間給到甯簡。
甯簡熟練地咬住嘴巴閉上,繼續裝一個少年老成的小正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