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小心吃鞋底咯。”人小鬼大的甯純從善如流地用起了矛盾轉移法。
甯母柔聲打斷這将要開始的漫無邊際的拉扯,笑語道:“好啦,先吃飯吧,第一次和予安一起,再聽你們閑扯下去,菜都涼啦。”
甯父應和:“吃飯吃飯,菜都涼了。”
甯母接着看向柳予安說道:“予安,你多吃一些菜,太瘦了。小繁給予安多夾一些。”
甯父:“對,多吃菜。”婦唱夫随應當是甯父愛的表現形式。
甯繁謹遵母親大人聖命,賣力地給柳予安夾菜,碗裡堆得滿滿不辱聖命。
柳予安盛情難無力推脫,表現出來愣是像個欲迎還拒的小嬌夫。
溫馨的氛圍感讓柳予安因被溫柔對待而無所适從。
甯家飯桌上沒有食不言的規矩,熱鬧卻不吵鬧,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吃完晚飯。
一頓飯而已,柳予安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也是甯家的人了,融入得竟那麼自然而然。
碗碟撤後在廳中閑聊。這時後知後覺的柳予安才發現,廳中院落都是大紅喜字。
精神矍铄的甯爺爺名作甯振,甯家世代行醫,到了甯繁這輩已經是第五代了。
據說甯家有個祖傳秘方,能夠讓無法生育的女人生育。對此,甯振大手一揮總是上一句:“子虛烏有。”
關于秘方的傳言倒不是空穴來風,甯母便是實打實擺在眼前的例子。
甯母姓陳名蓁蓁,十七為人妻,嫁的倒不是甯父甯瀾。甯母陳蓁蓁初次成婚,五年無子,家中婆母令當時的丈夫将其休棄。
後因機緣巧合,陳蓁蓁二十三歲時嫁入甯家,夫妻二人舉案齊眉相敬如賓,次年便生下長女甯繁。
後又接二連三生下甯簡、甯純,現如今四十一歲又懷了第四胎,令坊間鄰人目瞪口呆。
若說陳蓁蓁是個特例,偏偏還真有不少來甯家求醫者過後便懷子。
對此甯振有口難辯,生子之事在人體質,大多數是可以調理和計算周期的,也的确遇上過無法生育的,可人們記住的都是—甯家真的有祖傳秘方!
三人成虎的傳言就這樣傳到了太醫院的醫者耳朵裡,為此這些年來院首三番五次前來讨要。
讨要次數在甯母以四十多歲的年齡懷上第四胎後的這五個月裡急劇增多,院首美其名曰要将秘方公布天下造福百姓,甯振心想去他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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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餘飯後,酒足飯飽的甯家六人,以及又在神遊太虛的柳予安坐在廳中,借着明亮的月光有說有笑地聊起來。
曾經的一家之主,如今已退居二線的甯振開口:“明日大婚,小繁兒,等衙門開門早早将予安的戶籍文書辦好,接着将你們的成婚文書也一同辦了,我下午時已跟老友打好招呼,早點去不出一刻就能辦好。”
甯繁笑嘻嘻看向甯振道:“我的好爺爺哦,您少操點心啦,我都和幫事交代好了,您放心。”
“我這老頭子又瞎操心了不是,咱們小繁兒辦事我們都放心。”甯振笑呵呵回應。
繼而轉頭略顯嚴肅又像是在征求意見對柳予安說:“予安啊,之前你不曉世事,關于成婚我們也沒問過你的意見,當時小繁兒想得便是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咱們小繁兒也說過可以終身不嫁,她有自己的想法,我們也都尊重她。
她對于你也明确的和家裡商量過,讓你來一方面全了我們自己的願,另一方面讓你的師兄弟們可以不用再多為你挂心,最重要的是我們可以很好地照顧到你。
而如今你好起來了,我也想問你一句,你怎麼看待這樁我們私自給你下點決定?”
柳予安被這突如其來又推心置腹的話打得措手不及,他嘴笨不太會表達,性格又是對待任何事物都順其自然的人。
當然,順其自然不代表沒有想法,相反,他是一個很有自我想法的人。
可這番話太突然了,本以為順其自然跟着命運的安排走下去就好,現在突然問他的意見,他好像自己也沒想過。
從内心上來說,他是願意和這家人在一起的,這種相處氛圍讓他感受到了久違的他曾經的家庭。
可是甯振直白中透着委婉,如果和甯繁成婚,原本可能就是名義上,雙方不必有任何心理負擔,可現在他不傻了,那會不會就此挾恩圖報,做出對甯繁不利的事。
甯繁看到柳予安又在發呆,微微一笑,接過甯振的話說道:“柳予安,咱們現在是騎虎難下,明天成婚應該是闆上釘釘的事。
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強迫你,婚事得先成,不然甯家面上過不去。過陣子等你有想法了想離開,咱們就和離。”
柳予安對于善解人意甯繁的救場感恩戴德。沖甯繁點頭道:“謝謝”。
一個姑娘拿自己的下輩子寬慰他,任是誰生出的都隻會是好感。
甯振見話已至此,也知道了自己孫女的意思。點頭不再多言。
甯家的氛圍實在融洽,可再融洽的氛圍也經不住深夜的侵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