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不出預料地下了兩日,第三日一早便随着太陽的高升而熄滅了。
柳予安望眼欲穿地等到了雨停,得償所願地用上了洗發水,頓時神清氣爽。
可奈何頭發依舊不聽手的使喚,無可奈何地掙紮了幾下,不争氣地看向了甯簡。
甯簡波瀾不驚仿佛一切預料之中,輕車熟路地拿起梳子,柳予安駕輕就熟地端坐在院中的小木凳上。
洗發水出乎意料地好用,洗完頭發當即順滑易通。
柳予安沒想到藥材配出的洗發水能出泡沫不說,還能使頭發如此順滑,似乎看到了一個生财之路。
“又在發什麼呆。”甯簡給柳予安紮完頭發後,小臉一本正經問道。
“我們,可以賣洗發水嗎?”似是生怕被誤以為辜負了甯簡的心意,柳予安補充道“不賣方子。”
一旁甯振恰好走近,似是贊同柳予安的想法,搭話道:“我們如果自己做好賣出,是可以持續有收入,可如今大多數藥鋪還是希望收方子的,但方子的價格又不會非常高。”
“為什麼要賣給藥鋪?”柳予安不解道。
甯振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仿佛理所應當地認為方子就應該賣給藥鋪。
柳予安也未想到,他的不解給了甯振醍醐灌頂地靈光一現。
“要不,去問問賣香胰子的鋪裡問問?”甯振試探地問出一個問題。
“好。”柳予安把甯振的問句當成肯定句表示贊同。
“予安,可以勞你去一趟縣裡嗎,我…”甯振對于勞駕柳予安跑東跑西着實羞愧。又苦于姓甯的裡沒有個壯勞力。
甯振心裡想着把人家當自己人,可這種處境,“自己人”這個字眼隻是個累贅。
柳予安說不出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這種肉麻的客套話,言簡意赅地回答道:“我午後便去。”
柳予安午後背着小背簍帶好那大半罐洗發水出發,又拿了甯簡的兩張小方子。如果結果喜人,便去兩家藥鋪再買幾份藥材。
出發前,甯母把草棚挂着的破舊草帽洗刷了晾幹,交到柳予安手裡。“好歹能遮個陽。”甯母交代道。
柳予安戴着草帽背着背簍,以及帶着一家人的希冀上了路。
抵達安平縣裡時,日頭已經不再毒人,柳予安摘下草帽放進背簍,小心翼翼地拿出盛有洗發水的小陶瓷罐捧好。
臨街行走,亦步亦趨地張望街道兩旁的鋪子。
在巡視的第二條街時,白家藥鋪不遠處的斜對面,幾盆花草吸引了柳予安的注意。
柳予安駐足停看,一路行來被日頭曬出的薄汗打濕了幾縷垂下的碎發,鼻尖沁出的細汗,與之相得益彰得為略顯紅潤的俊容添了幾分破碎的美感。
柳予安自來大慶後,從未見過辣椒,食中也并無辣椒蹤影,突然見到,倍感驚訝。
同時對于要把紅彤彤的辣椒種在花盆裡擺放在鋪子門口這種行為十分不解。
一聲清脆豪爽的女聲突然開口,略驚到手捧陶瓷罐正在駐足疑惑的柳予安。
“呦,美人兒,在看什麼呢?”女聲略帶調戲,又無讓人産生羞辱感,不嬌柔不做作地恰到好處。
柳予安尋着聲音擡頭望去,深沉的紅木上金閃閃的“鳳祥閣”三個大字,牌匾上方二樓正有一紅衣女子言笑晏晏地回望着他。
“美人兒,你可是在看我的花?”女子明豔大氣,眉間略帶英氣又帶些許妩媚,兩種矛盾的氣質恰如其分地結合在了一起。
“看了我的花兒,可得陪我說說話。”女子說完,磕了一粒瓜子,殼随手丢到了手裡的平盤中,轉身退去。
柳予安直覺女子應當是要下樓。這鳳祥閣是什麼店鋪?要不要拔腿走人?
優柔寡斷的柳予安錯失了跑路的的最佳時機,被店裡出來的一個瘦小機靈的夥計拉了進去,“公子來坐坐坐。”
柳予安捧着陶瓷罐被夥計略顯踉跄地拉進鋪内坐下,紅衣女子便踏着木梯下了樓來。
女子身形高挑,膚色雪白,紅裙映得面色更明豔。
“啧,這近看更美。”女子邁下最後一層台階,兩步坐到了柳予安桌子對面,朗聲調笑道。
“小美人兒,來跟我說說,怎麼是看上我的花了呀?”紅衣女子此時眼角帶笑,不正經的調笑中帶了幾分明媚的風情。
沒見過世面的柳予安遇到的大多是含羞内斂的小女子,還從未被這成熟外放的女子如此調戲過,頓時憋了個臉紅脖子粗。
說是調戲卻不顯輕浮,更像是鄰家姐姐逗個小弟弟。
“小這,你這笑給我憋好了,快去把我這小美人看上的花兒端進來。”紅衣女子對旁邊一個勁憋笑的小夥計道。
“好嘞好嘞,畢姐。”被稱作小這的夥計笑着應道。
種在花盆中的辣椒被夥計小這端進了屋,擺上了二人眼前的木桌。鋪子中三人盯着這盆紅辣椒看了個對眼。
“我去後院看下倉庫,畢姐鋪裡先照看一眼啊。”夥計小這功成身退笑着交代畢姐。
“走你。”畢姐輕挑了一下秀眉道。
“好啦小美人兒,現在隻剩咱們兩個孤男寡女了,快告訴我。”畢鳳對柳予安笑道。
孤男寡女是什麼古怪的形容詞,大門大敞,這還光天化日…
“我叫柳予安。”别叫小美人兒。
“哦。”畢姐輕嗤一笑,“我叫畢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