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雨軒一樓角落的窗戶旁的座位,一名白衣男子正低頭整理衣袍,青色的包裹放在方桌上。
從甯簡三人方向看過去,正好看到男子的側身,窗邊光線明亮通透,映得白衣男子發光似的白淨。
白衣男子低頭将包裹放在眼前不知在整理什麼,半松不松的高馬尾在利落中透出來幾分易碎感。
窗口吹進徐徐微風,好巧不巧地吹開了白衣男子額間的碎發,又給這畫中似的人加了一層谪仙般的氛圍。
一旁朱寶玉還在捅着徐二白胳膊碎碎念着:“你瞅瞅這種生人勿近的疏離感,這叫什麼來着,清冷美人,看着就不好靠近,現在那些權貴子弟裡可稀罕這款了。”
徐二白略顯暴躁地用胳膊肘捅回去,卻被朱寶玉胳膊一攬直接壓在了肩膀上,“哎呀,你别壓我,太沉了。”
朱寶玉才不管徐二白的暴躁,自顧自地繼續道:“哎呦不行了。這種絕色我都不敢正眼看,一看就渾身燥得慌。”
聲音在甯簡的耳中逐漸模糊起來,周圍的一切聲響越來越淡,最終隻剩如擂鼓的心跳咚咚咚地錘着。
甯簡的視線中茶樓中的背景也逐漸虛化,最終隻留白衣男子的身影對了焦似的留駐在其眼中。
大概是察覺到了甯簡的目光,白衣男子側頭看來,不出意料地和甯簡來了個對視,而後毫無波瀾地挪開了目光,自顧自地繼續整理。
此時的甯簡已是不受控似的楞怔怔地走向白衣男子。
身後朱寶玉箍着徐二白不撒手,驚訝中帶了一絲驚悚:“卧艹,甯簡這麼猛的嗎?這是也好這口?”
“别說髒話”,徐二白不堪其擾地把箍在自己脖子上的朱寶玉的胳膊往下拽,“你要勒死我了!”
“大哥!”甯簡走近白衣男子身側,用發顫的難以置信的語氣發了聲。
白衣男子望向甯簡怔愣了一陣,恍然大悟地睜大了眼,倏然起了身,以不可思議的語氣應道:“小簡?”
甯簡距離柳予安僅一步之遙,見柳予安起身回應便又向前進了一步。渾身緊繃着打着顫地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生怕沖撞了眼前人。
甯簡此時的驚喜已是無以言表,激動之情更是無以複加,他再也不受控地抱上了眼前人,顫着聲,小心翼翼地念着,“大哥,你回來了。”
柳予安還在接受眼前身形高大,壓迫了他半個頭視線的,竟然是當初才到他胸口的甯簡的事實。就被突然湧上來的懷抱抱了個不知所措。
愣在半空的雙手在甯簡腋下無處安放,順理成章地撫拍着甯簡後背,柔聲回應,“嗯,我回來了。”
一旁徐二白不堪其擾,自暴自棄地接受了脖子上這掙不脫的胳膊,白眼翻了個沒完。胳膊的主人卻一時怔了個不吱聲。
“徐二胖,我完了。”朱寶玉像啞了火的炮仗,瞅着甯簡抱上了白衣男子後就收了這喋喋不休的神通。“我好像意淫了甯簡的相好了,還他娘的嘴賤說了出來。”
朱寶玉終于松開了胳膊,放過了一臉鄙視自己的徐二白,“好二白,我先溜了,替我跟咱們家甯簡說句,朋友妻我朱二少不會欺的。剛才嘴賤說的話當我放了個屁,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而後這朱二少秉承着走為上計的原則,毫不猶豫地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徐二白望着走遠的朱寶玉,無奈地搖了搖頭,深表同情。“哎,不止嘴賤,還耳聾,沒聽見喊大哥呢嘛。”
還在表同情的徐二白一回頭便被近在眼前甯簡吓了一跳,但見甯簡雙目泛紅,臉上竟罕見地帶了些笑意,身後拉着白衣男子,想是拉扯太急,白衣竟被甯簡扯松了半分。
徐二白歪頭穿過甯簡看了一眼身後身形颀長的男子,以一個男人的角度來看,也不得不說這人端的是相貌出衆。
大抵是朱寶玉在耳邊喋喋不休的那些污言穢語的功勞,徐二白竟覺得還真有那麼些話本子寫的高不可攀不食人間煙火的谪仙落入凡塵後被淩辱卻拒不折腰的意思。
“哎?不對,我怎麼想這些東西?!”徐二白拍了拍自己小腦袋,碎碎念着,“都怪朱寶玉這壞家夥。”
再說了人家本子裡是神女下凡渡劫,現在把一個大男人如此臆想,這算怎麼回事。徐二白心中默念兩聲罪過,覺得算是沒臉再看甯簡身後的白衣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