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之對舞蹈藝術領域的知識幾乎沒有了解，她隻能看出裴率跳得像有舞蹈基礎，并且過往也專門練過跳舞機。

高中時，晏宴周末一直在上舞蹈課，曾經和她科普過：玩跳舞機厲害的，不一定是專業學過跳舞的。本身在上舞蹈興趣班的，上跳舞機也需要特意适應一下才能跳得遊刃有餘。

這家電玩城的門店開在商場裡，跳舞機就設在大門口，是一種很自然的宣傳方式：用作背景音的流行樂曲一放，首先就有可能吸引粉絲駐足吧？其次如果跳舞的客人再賞心悅目一點——

裴率上去跳了半首，四周已經零零散散多了七八個路人圍觀。

他現在站在跳舞機上的模樣和謝知之記憶中的逐漸重疊：令人移不開眼的張揚。這兩天所見的陰郁灰塵終于從裴率身上一掃而光，又恢複成從前的閃閃發亮。

他身上這種一跳舞就煥然一新的感覺太值得刻意記下來，萬一以後寫娛樂圈題材的事業文……

“話說，這個上面有繪畫軟件嗎？”謝知之從意識空間裡取出平闆，還真讓她找到了。

她擡頭從人群的空隙裡望了幾眼，低頭寫寫劃劃，同時還在和0807号探讨：“忽略掉最基礎的學習态度不佳，導緻學習能力也不太好以外，裴率還是很有可取之處的。總懷疑他純靠臉吃飯都不會餓死，更别提他舞跳得也很好……好像他還會樂器？”

0807号道：“……我聽不懂用戶你是在誇宿主，還是在嘲諷他。”

謝知之想了想，道：“半貶半褒吧。世界上不是隻有應試教育一條路，但是無論人選擇走哪條路，學習的态度和能力都是必需的。”

0807号沉默半晌後，突然開口吐槽：“我以為用戶是會畫畫的，準備用畫筆捕捉宿主舞姿驚豔的瞬間……”

“我捕捉到了啊。”謝知之檢視了一番她筆下勾勒出的一連串火柴小人，确實有抓住她個人認為裴孔雀跳得最好看的幾個動作，她滿意地收起平闆，“這是日後用來看着小人動作，回想今天眼見的驚豔瞬間的。”記錄隻需要記能刺激記憶的關鍵動作。

一輪跳完，有新的人試圖加入，先和裴率交談了幾句……結果裴率直接拿起剩下的遊戲币走過來了。

他額前的劉海已經濕潤，汗珠順着額頭滑落，一路滾過雙眼皮的褶皺，在他長而濃密的睫毛上輕輕一彈——被眨掉了。

眼裡的神色再明顯不過，像濕漉漉但眼神直白熱烈的大狗在期待誇獎。

“帥吧？回神啦！”裴孔雀伸手在謝知之眼前晃了晃，如果有尾巴，現在就應該得意地大展并且輕輕晃起來了。他忍俊不禁道：“謝……”

他忘了眼前的人是系統虛拟出來的投影，隻有自己能看到，這幾句話都是直接說出來的。

好在跳舞機熱鬧的背景聲拯救了裴率，坐在謝知之旁邊等待的女生沒聽清他說了什麼，隻是餘光瞥見裴率似乎在她旁邊揮了揮手試圖引起注意。

“帥哥要加個聯系方式嗎？”女生掏出手機，爽快道，“我也是學跳舞的，有空可以一起跳舞交流啊！”

“我不用v|x的。”裴率說。

然後他的手機就響了起來，經典的v|x語音通話提示聲。

一直走到了抓娃娃機前，系統的笑聲還沒停下來。

裴率道：“别笑了。還不是都怪你——”先前流露出的欣賞表情太令他舒暢了，像悶熱的夏天飲下第一口氣泡充足的冰可樂，得意到短暫忘形……

隻是他眨眼之間，身旁的系統突然就換了發型：原本披散的齊肩發，突兀地變成了紅色發帶系起的左右雙髻——還是謝知之的臉和身形，但整體一下子就給裴率一種陌生的隔閡感。

——美得太有古意，顯得并不真實。

“這還能怪到我頭上？”謝知之接住了他的話，道，“現在這樣夠分明了嗎？”

她敏銳地察覺到了問題。

謝知之很确定，裴率沒有認出她，但在那一瞬間确實又把眼前的“系統”直接當作了她本人……

模樣雖然是不能換了，但細節可以略微改動吧。漢服圓領袍已經很有區别性了，她便遁入意識空間重梳了頭發。

新添的發帶和發片都是在意識空間找到的。0807号說，意識空間完全由她自主，如果以後想換衣服，也是謝知之一想就能在意識空間内實現。

室内昏暗的光線下，裴率的表情也顯得晦暗不明：“不是說不能變換模樣了嗎？”

“為了宿主能更好地區分本系統和周圍的人類，避免宿主被誤會的尴尬，”謝知之道，“系統即時升級，更改發型以便宿主更好識别……不貼心嗎？”

裴率睜着眼睛說瞎話道：“新發型沒有原先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