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順利結束。台下同學熱烈的掌聲裡,梅戈低聲對淩霜交待了幾句,才讓五班的同學回班。
趕在裴率走出教室前,謝知之飄到遊棠之身邊的上空觀察了一番。
她依舊習慣将書堆在靠外的那一側,不細看的時候是很整齊的一堆,細看就略有一點淩亂,因為會有試卷、英語報紙的邊角冒頭。
遊棠之沒有用初中的筆袋了,現在是一個透明磨砂的無印風筆盒,除了基礎的黑藍紅筆,還有好幾隻彩色纖維筆——她以前就最愛用這種筆在看書的時候寫筆記。
先前他們表演時,遊棠之大部分時間都在低頭寫信,眼下則在将寫好的信折疊。她拿出了一個畫有粉色愛心的信封……謝知之一看頓時就明白:這不是給她的。
她們通信有專門的信封,是初中遊棠之親筆畫的一系列卡通小狗,後來謝知之拿這繪制圖案到某寶上定制了一批信封。
謝知之一哂,蓦地想起穿越到這個時間點之前,遊棠之挽留她說:“我和你不一樣,你還有很多朋友,可是我隻有你一個朋友,也是最好的朋友了。”
目前看起來,就連通信的都不隻她一個好嗎。
這個時代,人們早就沒有寫紙質書信的習慣。還會寫信的對象,通常都是很特殊的存在。
裴率一行人已經走到教室外長廊上,意念交流的音量并不受距離影響,他在窗外也看見了遊棠之收起的信封上那抹粉色:“你阻止得了上一次,但這一次、下一次……你不可能每一次都能及時阻止。”
“既然你們最後已經分道揚镳,為什麼現在還要管她?”
謝知之穿窗而出:“宿主,你知道什麼叫真正的朋友嗎?”
“就是,你但凡有機會阻止她跳火坑,就會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撲上去攔住她……”
“直到真的無能為力的時候。”
她沒看到,離開的那一瞬,身後遊棠之似有所感地仰頭,往謝知之剛剛停留的方位看了一眼。
“淩霜轉告我們:待會兒班會課下課别走,梅老師要請我們吃飯。”裴率告訴系統先前她沒跟上時錯過的消息,“要去嗎?”
正好這時淩霜也在問:“有不去的,最好還是說下理由噢。”
這次《孔雀東南飛》表演,編劇和明面上管排練的是何光塵,實際排練過程中,真正負責導演安排的卻是淩霜。何光塵社交小天使的屬性拉滿,和大家的關系都好,也就注定了調度的時候他很難拉下臉來。
淩霜則不同。她生得一張明豔的瓜子臉,五官卻是精緻銳利的。烏黑長發總是編成看似溫柔的側麻花辮,平日常穿校服也不會刻意挽褲腳。不說話的時候,給人感覺就是标準的好學生:有距離感,卻不至于目中無人的高冷傲慢。但實際接觸起來,為人非常的八面玲珑,調度排戲時領導力非常強,恩威并施,白樹這種刺頭在她面前根本不夠看。
謝知之明顯感覺得到,淩霜屬于她過往很熟悉的那類女生:從小一路成績拔尖,且有長期班幹部經曆,是老師的得力助手,且本人也有多餘的精力,會很享受并擅長處理一些學習之外的班級瑣碎事務,就當給未來的人際處理積攢經驗。
其實初中的遊棠之也屬于這類人。謝知之回憶了一下她這些天見到的遊棠之,不知道為什麼,高中時的她,身上原有的光彩收斂不表,好像蒙有一層淺淺的灰。
謝知之道:“去吧。有飯蹭多好啊。”
“和白樹同桌吃飯,犧牲太大了。”裴率嫌棄道,很難想象他和白樹同桌吃飯的場面,“要去的話……系統你不表示一下嗎?”
交談間,他們已經從後門盡量安靜地回到了五班,各自落座。
“好啊,”謝知之一本正經地承諾,“要是你和白樹真在飯桌打起來,我可以趁混亂從飯桌上端杯水潑他,替你出氣……宿主,你千萬記得杯裡留茶。”
0807号出聲道:“用戶如果借魂體形式做出了攻擊其他角色的行為,有可能會受到管理局的懲罰……具體懲罰内容,将視對其他角色造成的實際傷害而定。”
謝知之原本隻是随口一說,聊表對宿主的精神支持。沒想到位面管理局還有這種規定,她很感興趣地追問:
“你舉例詳細解釋一下呢。最嚴重的懲罰是什麼?比如,他們打架,我朝白樹潑杯水,會被怎樣懲罰?”
“最嚴重的情況,是奪取其他角色生命。用戶将會立刻失去寄宿的機會,靈魂被位面管理局收回關押。而宿主得付出同樣償命的代價……從位面運行的規則标準來看,寄宿的靈魂算是宿主的金手指外挂。平時用戶借宿主軀殼行事還好,位面最高意志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如果以魂體形式在宿主軀殼外行事,被檢測到有明顯幹涉其他角色生命軌迹,就是嚴重的違規了。”
“之前用戶試圖幹涉你朋友的事情,并沒有試圖用魂體形式行事,所以當時我沒有提醒你。請你接下來也注意和宿主合作。”
0807号鄭重地詳細解釋:“但總的來說,位面最高意志還是很寬和的。如果用戶僅是潑杯水,換算的懲罰,就隻是宿主接下來會遇到被潑水的情況。”
“我作惡,裴率受罰?”謝知之總結道,“這是位面管理局的福利嗎?”
0807号道:“可用戶會受到内心道德的強烈自責感懲罰。我們管理局挑選用戶時,可是有道德值門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