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越手上的力道松了些,徐然立刻從荀越懷裡掙開,他目光冰冷地盯着荀越質問:“你也早就知道宗寰給郁寒下藥?”
荀越哄着說:“下藥這種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那藥烈,郁寒再待下去才是真會出事。”
陸皓宸瞧了眼石澤毅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地移開了話題:“見譽,你的小侄子是不是也該履行一下 賭約。”
楚邃看向和他一樣喜歡挑起紛争的陸皓宸,目光中帶着幾分冷戾,沖他露出了一個“友善”的笑容。
陸皓宸微頓,竟有一瞬間戒備地感受到楚邃極強極危險的攻擊性,和楚邃那張稚幼的臉上此刻單純的笑容高度違和。
那種如芒刺背的陰寒感短暫得像是錯覺的,但陸皓宸方才輕視玩味的目光斂了些,他對待楚邃的态度謹慎了許多。
把控着分寸,陸皓宸釋放出些淩厲又不算過分的壓迫感回敬:“履行這麼簡單的賭注,小遂應該不會耍賴?”
楚邃目光微閃,毫無負擔地将楚遂從封閉的精神世界裡拽了出來,他語氣冷戾地勒令道:“學幾聲貓叫。”
先前突然間被楚邃關進精神世界的楚遂記憶是斷片的,他本就陷在一片黑暗中惶惶不安,此刻又突然被這麼多陌生的人包圍,楚遂瞬間緊張得慌了神色。
“叫啊。”楚邃語氣冰寒,極為不耐煩。
楚遂被逼得心髒一緊,那張小臉慘白得吓人,他好像什麼都聽不見什麼都看不見,求救似地看着盛見譽,他艱難地跑向盛見譽,一心隻企圖将自己藏起來。
幾人被他奇怪的表現弄愣住了,剛才還好好的一個小孩,怎麼突然像個心智低幼的傻子。
盛見譽眼神微變,将楚遂攬在了懷裡,低聲安撫:“小遂不怕,他們沒有惡意的。”
“楚邃這麼沒出息,他玩兒輸了竟然要你來應付嗎?”盛見譽實在是沒料到這出,他近乎歎息的輕問道。
楚邃像是被盛見譽這句話激到了,他在楚遂腦海中輕笑出聲:“不是我要你來應付輸局,隻是恰好我也想聽你叫,小遂乖……”
楚邃帶笑的語氣讓楚遂不寒而栗,他遲鈍的大腦思緒拉長,幾乎接收不到訊号,叫……叫什麼?又要捉弄欺負他嗎?
楚遂整個人都是那種乖巧木然又帶有一點點不安的姿态,安安靜靜的,讓人一看就覺得好欺負,和剛才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這是?”陸皓宸沒見過這陣仗,發問道。
“小遂有雙相障礙,有時候情緒會比較高漲興奮,有時候會像現在這樣怕人。”盛見譽避重就輕地找了個理由解釋。
徐然的目光落在楚遂身上,似乎想笑這世上還有這麼好的病,挑事的時候心思惡劣,需要負責時就切換抑郁軟弱的情緒逃避。
身周那種注視奇怪的人時特有的打量目光讓敏感的楚遂情緒快速封閉,他感覺整個後背都被目光燙穿,恨不得能立刻離開這裡。
但楚邃很厭煩他這副軟弱的樣子,楚遂腦中神經傳來尖銳的刺痛,催促着他發聲,催促着他執行楚邃的指令。
盛見譽感覺懷裡的小孩四周異常僵硬,他嘗試着引導楚遂開口:“小遂可以學幾聲貓叫嗎?可以小小聲的,隻叫給我聽。”
楚遂隻埋着頭不說話,幾乎快将自己陣痛的腦袋抱起來。
盛見譽揉了揉楚遂的頭發,輕輕叫了聲:“喵~”
楚遂一頓,擡起頭看向盛見譽,像是愣住了。
“沒事。”盛見譽沖楚遂安撫一笑,然後一臉緻歉地對座上幾人說,“别難為小遂了吧,我替他叫了。”
陸皓宸幾人的神情一時相當精彩,一向倨傲自恃的盛見譽居然也有這麼溫柔的一面,别說神色抱以歉意了,就是說幾句軟話他們都沒見過,此刻盛見譽這寵溺地哄小孩的模樣屬實是新奇。
最後是還是聞翳先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笑着給出了台階:“見譽這也太寵小遂了。”
徐然目光閃爍,盛見譽的溫柔神色和先前那句諷笑的“都太嫩了”對比鮮明,就在剛才,盛見譽最後一輪的惡意控局讓他受盡欺辱,他戾恨難平,他心胸狹隘、睚眦必報。
于是徐然神色冷淡地發難:“一共5輪,一輪3聲,以及最後總輸局的3聲,繼續叫吧。”
盛見譽面色一凝,學幾聲貓叫本身不是什麼大事,但徐然的言辭卻讓人覺得帶了幾分羞辱之意。
荀越皺了皺眉,徐然今天的脾性确實有些太大了,一再豎起鋒芒向他兄弟發難實在是落他面子。
他沉了臉色,冷冷地叫了聲:“徐然。”
“我是賭局最後的勝利者,如果對賭的人一個兩個都耍賴,對我來說是否未免太過不公平了?”徐然笑了笑,語氣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