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遂意識陷進了光怪陸離的幻境,像是吃了毒蘑菇,眼前蒙了一層薄紗般看不真切,身周是斑斓幻彩的波光,目光所及處都讓人暈眩感更重。
往前走了兩步的楚遂感覺世界天旋地轉,他身子一直向下墜去,拼湊起整個世界的色塊混亂無序地組裝着,恍惚間變成了面目猙獰的獠鬼。
恐懼激增,讓人茫然無措。
楚邃……想要做什麼?
楚遂遲疑了一下,示弱讨好地叫了聲看不見影子的楚邃:“哥哥。”
楚邃突然從後下方伸手接住了楚遂,楚遂被捂着眼睛,他隻能感覺到楚邃的意識體滾燙,酒精帶來的身體疲軟沒有對楚邃造成任何負面影響,似乎隻讓他精神更加亢奮了些。
一隻冰涼無骨的繩狀未知生物爬纏到了楚遂的腳腕間,楚遂驚得一抖,下意識往身後的熱源靠得更緊了些。
“怎麼怕成這樣?”楚邃笑着說,聲色一時間倒真有那麼幾分像溫柔的大哥哥。
但下一瞬,楚遂就被楚邃松開摔墜在了地上,許多冰涼滑黏的未知生物蜂擁而上,似乎想将楚遂分而食之。
目光下移的楚遂窺到了細長生物上銀黑相間的紋鱗,他瞳孔微縮,好……好多蛇。
楚遂瞬間閉上了眼睛,他幾乎不敢動彈,但身體被毒蛇尖牙刺破的疼痛還是讓他意識無法逃避,毒素侵入神經,恐懼被無限拉長。
“小遂,睜眼。”楚邃聲音溫和而殘忍地命令道。
眼前是無數條幾乎将視線全然掩蓋的銀環蛇,密密麻麻,一條覆在另一條身上,扭曲交纏地向他爬行過來。
爬纏到楚遂身上的蛇越來越多,他身體被咬得千瘡百孔,楚遂疼得蜷縮起身子。
身上的毒蛇卻纏絞住他的四肢和腰腹,他的意識體被迫舒展開,像是縮進殼裡的烏龜被從殼中生剝出來,露出柔軟的皮肉任由獵者咬噬。
楚遂不敢閉眼,隻能痛苦無助地望向楚邃,那雙眼睛中的目光可憐得讓人生歎——為什麼,他做錯了什麼啊,為什麼要這麼對他。
可惜楚邃不會給他解答。
楚邃立身在蛇窟的最中央處,交錯爬行的銀環蛇在楚邃腳下伏俯,他身後有一個漂亮的籠子,鋪着軟墊的銀籠是這陰暗森冷的毒蛇之窟中唯一的一塊淨地。
楚邃微微俯身看向仰視他的楚遂,笑了笑說:“小遂,爬過來。”
像個地獄之所居高臨下玩弄蝼蟻的惡魔。
在悖逆楚邃命令和被滿地毒蛇蠶噬的恐懼中,楚遂選擇了面對後者。
勉力往前爬蹭的楚遂完全沒有下手的地方,他向前方伸出的支起身體的手隻能抓在一條又一條的冰冷滑膩的毒蛇的身上,森冷惡心的寒意從觸感最明晰的手掌處傳來。
一隻身形較大的銀環蛇纏上了楚遂的頸脖,冰冷的蛇信舔舐過他的下颔,尖牙猝不及防地咬在了他的嘴角。
楚遂整個人都淹沒在了蛇潮裡,磨人的疼痛遍及全身,連□□都沒被放過,他仿若與立身蛇窟中央的楚邃距離遙不可及,于是這場施加在他身上的極刑也遙遠得沒有盡頭。
楚遂覺得自己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樣了,他滾燙的眼淚不可遏制地滑落下來,滴落在渾身溫度冰冷地毒蛇身上。
纏在他頸脖間的銀環蛇那雙幽黑的豎瞳微微放大,以盯鎖獵物的目光凝視着楚遂的眼睛。
在銀環蛇攻擊楚遂眼睛的刹那,楚遂驚懼地伸手掐住了它的七寸,被攻擊的銀環蛇絞緊纏在楚遂脖子上的蛇尾,楚遂被逼得眼尾猩紅,在生死相拼的較量中徒手捏死被他制住七寸的毒蛇。
一刹那楚遂的心悸與恐懼到達了極緻,蛇頭與蛇身幾乎分離的屍體被他丢進蛇潮中,纏覆在他身上的銀環蛇似乎對同類的屍體更感興趣,瞬間退去大半。
那條銀環蛇的屍肉被百蛇分食,趁着這間隙,楚遂狼狽顫栗地向楚邃爬過去。
“哥哥。”楚遂滿是傷痕的手抓住了楚邃的褲角,希冀能結束這場不知起因的酷刑。
蛇窟中央的籠子不知什麼時候打開了,楚邃向後退了兩步,站在軟墊上俯腰向楚遂伸出了手。
他誘哄着說:“爬進來……寶貝,進來它們就不會傷害你了。”
楚遂怔怔地看着楚邃,被蠱惑般爬進了楚邃設計捕捉他的陷阱。
在搭上楚邃伸出來的手的那一刻,籠外的萬般陰森幻像盡皆散去,連同恐懼一起消彌。
但籠子被鎖上了,意識體上在剛才那一場極刑中淩虐的傷痕也沒有消失,如同附骨之蛆的森寒痛楚依舊刻骨銘心。
楚邃看着楚遂遍體的傷痕,像是心中暴虐的快意得到纾發,病态而愉悅地輕笑着。
他握住楚遂捏死銀環蛇的那隻手,輕柔地吻上楚遂的指尖,嘴裡誇贊道:“做的真棒,寶貝。”
惶然不安的楚遂被楚邃抵在銀籠的籠栅處,他雙腕被并起拉過頭頂扣住,楚邃從楚遂濕潤的眼睫撫摸到他被毒蛇咬破的嘴角。
楚邃目光暗了暗,低頭将那道豔色的咬痕增深了幾分。
銀環蛇的毒素麻痹意識神經,楚遂渾身的痛感逐漸褪去,他失去了意識體一切的感覺,麻木而無措地任由楚邃撫吻。
精神世界在先前便化作一片白茫,銀籠孤顫顫地立在空寂的世界中央,銀籠的下方突然變成了淨澈的水面,倒映出銀籠中兩人一模一樣的臉龐。
楚遂緊咬着唇,眼淚不斷地墜下,他不是什麼都不懂,他知道楚邃是在對他做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