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旁人,隻怕是要怨何将軍無情。但何靖羽知道,父親這一遭,心裡是當真害怕,故而看都不敢看他。
何靖羽沉吟了片刻,斟酌了一下用詞,才緩緩開口。
“眼下還是沒有昭君的消息。不過,今兒把三殿下的坐騎找到了,估摸着應該也快了。”
何靖羽說完,滿室鴉雀無聲。
何将軍深深吸了口,這才慢慢擡起眼,看向何靖羽。
“老四,莫說些寬慰的話。我也不是第一遭上戰場的人了,除了老五,大家都在這裡。是什麼情況你就好好說清楚。是怎麼樣就說怎麼樣,無論是何結果,我何家都承受得了!”
何靖羽淺吸了口氣,看了看何靖宇。何靖宇朝着他輕輕點了點頭,何靖羽這才開了口:“距離昭君墜下懸崖,已經十日了。今天還能打撈上來馬匹,兒子都已十分意外。若按常理推斷,昭君應該已是溺亡。但……”
何靖羽遲疑了一會兒,才緩聲道:“或許是因為昭君是我的親妹,我總是覺得,還沒有找到屍體便還是有希望。徐懷江的水水流湍急,上下遊三百餘裡,我都同黑甲衛一同搜尋過,均無所獲。當然,還有一種可能便是,或許昭君已經被他人所救,或者自己從江裡起來,自行離開再被旁人所救。不過,眼下我們已經四處張貼了告示,也無人向我們舉報。再過兩日若還是無果,還請父親……”
說着,何靖羽一時有些哽咽,再也說不下去。
何将軍面色凝重,但到底是上過戰場見過生死的人,倒也看不出如何過激的情緒,隻是沉沉歎了口氣,然後從懷裡掏出個錦盒。
何靖宇離何将軍最近,拿過錦盒便直接打開,遞到了何靖羽面前。
“這是……”何靖羽疑惑。
“這是三皇子臨走之前,交給父親的龍佩。說若是昭君有了任何消息,令人持了此龍佩向他彙報。”何靖宇答道。
“哐當”一聲,何靖羽手邊的茶杯竟是一個不穩,被打翻在地。
由于此間談話皆是機密,故而并沒有侍從入内擦拭茶水。
何靖羽不可思議地看向何将軍,思索了半晌,才輕聲問道:“小妹這是同三皇子……”
不待他說完,一旁的何靖宇便搖了搖頭,道:“我倒不這麼認為。昭君之前在家中雖同三皇子有些交集,但也不似對他上心的模樣。此番估摸着是小妹救了他性命,他需給我們何家一個态度罷了。不過,他之前确實也似乎對小妹有些……”
何靖宇緊鎖了眉,其實此事他并不甚清楚,最清楚的應該是何靖雲。隻可惜他現在還在昏迷之中。不過,眼下何昭君根本連人都未尋到,根本還輪不到要為三皇子的心思犯愁。
夜幕沉沉,漫天星子璀璨,卻又是一個無月之夜。
晨曦,陽光如一縷清泉注入,薄霧消弭,迷蒙交錯的樹影漸漸明朗起來。
天色亮,鳥鳴聲漸次啼啼,片刻間,已是此起彼伏,遙相呼應了。
一個體态嬌小的女子自溪邊取了水,又四處張望,待确定周圍無人了,才趕緊起身,走上了小路。
小路蜿蜒曲折,幾處甚至被草木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