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院裡還有些涼意。
三皇子起了身,行至院中,剛擡了擡手準備練一練,肩上的傷口一抽,令他蓦然回神。
雖同為箭傷,但與何昭君的不同,傷口淺些,且毒也普通,現下愈合起來也神速。隻不過傷口并未痊愈,故而并不能激烈動作。
因着擔心他的傷,一向心大的越皇後還是派了得力的侍從跟了過來。見三皇子如此心急,哪裡看得過眼,趕緊上來就勸。
“殿下,您一路奔波本就不宜愈合,現下再是如此,隻怕傷口要二次開裂,再想愈合就更難了!”
三皇子如何不知,不過是見院中清冷,一時興起。
他扶了扶手臂,見那侍從端了藥立在門邊,便垂了眸進屋。
揭開衣衫,拆開紗布,肩上的豁口已經開始長出粉嫩的新肉,細看便能察覺邊緣又起了些微的血絲,明顯就是方才拉扯的結果。
那侍從隻歎氣卻不敢多言,塗了藥粉又認認真真挑了新的紗布将傷口裹上。
正忙活間,忽聽得身後窸窣聲,不由下意識回頭,卻見何昭君不知何時已立在院子當中,透過大門正怔忪地看着他主仆二人。
“殿下……受傷了?”何昭君被眼前這一震驚,一時連捂在胸前的錦盒都有些燙手起來。
三皇子未料到何昭君一大早便會來尋自己,心中滿是歡喜。三皇子于院中快速一瞥,何昭君竟是隻身前來,連婢女都未帶。三皇子心中喜悅更甚,一把扯了侍從手中的紗布胡亂一裹,幾步上前便走到了何昭君跟前。
“無礙的,你不必憂心。”
何昭君将懷中的錦盒收了收,令寬大的袖袍遮住,這才擡起眼來重新看向三皇子。
三皇子笑得溫柔,眼神缱绻中帶着讨好之意。正是想着昨日行為有些孟浪,正害怕何昭君惱了自己。怎料何昭君竟然主動尋上門了,更令他放低了姿态,切要令何昭君心寬才是。
何昭君一擡眼,便看見的是這邊春風和煦的三皇子。她惶惶避開目光,又始料未及地落在他赤裸的半邊胳膊和胸膛上,當即紅了臉垂了頭轉過身去,滿面赫然道:“妾……妾還是等殿下處理完再來罷。”
說完,她擡步就要往外走。
三皇子眼疾手快,一手拉了她的腕。
“昭君,别走。”三皇子眼風冷冷掃了掃立在一旁的侍從,“這小子笨手笨腳,我正欲換人,恰好你來了。”
那侍從被三皇子眼風一掃,頭皮頓時一緊,哪裡還敢多留,趕緊麻溜兒垂着腦袋退了下去,臨走時還不忘将剪紗布的剪子塞到何昭君手裡。
“這……”何昭君剛想拒絕,誰知那侍從竟是眨眼之間連影子都不見了。
而三皇子更是直接進了屋,連頭也未回,便端坐在屋内方才的坐塌處,眸含期待地朝她望過來。
何昭君輕歎了口氣,思及昨日之無狀,心中緊了緊。頓了幾息,這才捏着剪子往屋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