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一瞬,他很快又想,女子一般臉皮薄,若不是真尋了由頭,想必何昭君也不敢主動一個人來尋他。
如是一想,他心下又雀躍了幾分,努力克制地壓了壓自己唇角,沖着門邊立着的侍衛揮了揮手,然後對何昭君道:“好,我令他們退下。”
宮裡的侍從一向心思玲珑,跟着三皇子如此之久,自家這個主子一向是個冷面冰心的人物,何曾見過他如此和善好講話過。自從來了馮翊郡,三皇子的奇怪是一日勝過一日,他心下如何不知是這個何娘子所緻。故而三皇子一拜手,他麻溜地就退了下去,跟火燒了屁股似的,還順手将門輕輕帶上。
随着門闆一合,屋内的光線瞬時暗了幾度。
何昭君離三皇子隻三步距離,二人相對而立,室内昏黃,幽幽自有情悸。
隻他二人所悸不同,三皇子滿面春風眉梢帶笑,何昭君則是微微蹙眉略有愁色
。
“說罷。”三皇子向何昭君走了一步,微微壓了下颚,目光如風間樹影,溫溫柔柔地落在了何昭君發頂。
何昭君垂了頭,下意識退了一步,從袖中掏出錦盒,雙手往前一呈。
“這是殿下先前給阿父的龍佩。此物實在過于貴重,妾現下還給殿下。感謝殿下對妾關切之心。”
說罷,何昭君雙膝便要落地。
三皇子眼疾手快,一步上前握住了何昭君手肘,将人半攏着拉了起來。
“昭君,不必如此大禮。”他将何昭君扶穏,這才松開手來,“以後,你我私下相見,也不必行禮。”
何昭君屏息閉目,沒再堅持下跪,而是将手中的錦盒再往前送了送。
“龍佩貴重,殿下還是自己帶在身邊放心些。”
現下他剛剛立為儲君,這龍佩便如同儲君令,可号令三軍,着實非同小可。當時給何将軍,無非是個重情之意。眼下何昭君既俏生生立在身前,确實也無再放置他處的緣由。
三皇子聞言微微颔首,伸手接過了錦盒。
二人十指相觸,三皇子下意識擡眸看向何昭君,卻見她隻凝神盯着錦盒,一被他接過,趕緊脫了手去,似不想與他沾染分毫。
他心頭一滞,被何昭君這微小的舉動所?,再想細細分辨時,何昭君已經又退了半步,擡起頭來,定定看向他。
“太子殿下,還有一事,萬望應允。”何昭君深吸了口氣,給自己鼓了鼓勁兒,繼續道,“先前妾無狀,想求得殿下庇佑,并予玉珏為諾。現下殿下已騰龍若飛,妾與家人也得以保全。那玉珏乃妾阿母之遺物,與妾而言,意義深重。妾鬥膽,請殿下将那玉珏歸還于妾。”
何昭君此語如同一聲驚雷,自三皇子耳中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