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掃了一眼他案上堆積如山的文書,歎了口氣,問:“可是又什麼發現?”
淩不疑沉了臉色,道:“和我們之前所料差不多,并未有什麼新東西。”
三皇子聞言點點頭,這才提步往後院走去。
二人到了後院,梁邱起伺候了茶水。淩不疑心知三皇子這心事不好令旁人知曉,于是令看守的侍衛都退了下去。
然則,即便如此,三皇子也是一臉頹色,坐在後院裡小得不能再小的石亭當中,一語不發。
淩不疑也不吭聲,隻盤了腿坐在一邊,自顧自地倒茶喝茶。
“子晟,你可有心悅之人?”
良久,三皇子淡淡開了口。這一句話雖算不得明知故問,但無異于往淩不疑心口上猛紮一刀。
淩不疑對程少商的感情,文子端也不過是有個模模糊糊的猜測。畢竟,淩不疑一貫是個悶騷性子,加之還未能如何,程少商便同樓垚連親都定好了。這位昔日的好兄弟天天征戰沙場,也不曾跟他吐露過半點心事,故而對于淩不疑的感情狀況,文子端也隻能靠猜。
一提及這傷心事,淩不疑不由有些火從中來。想他一屆天子近臣,要本事有本事,要身家有身家,要相貌也有相貌,竟是這般都能沒比得過樓家二房那糯叽叽的二公子!他雖舍不得責怪程少商眼神不好,但是想起他強令程少商從訂婚宴上偷偷出來見他時,程少商那一臉委屈巴巴的表情,仿佛看見他是個多麼可怕的事情,想想就令他心梗!
“嗯。”淩不疑悶悶地應了一聲,“你也有心悅之人了?”
淩不疑這就明顯屬于明知故問了。不過,也不能賴他。畢竟,三皇子這一路,雖然就差把何昭君三個字刻在腦門上了,但确實從未明目張膽地宣之于口。
“嗯。”三皇子也悶悶地點了點頭,随即又歎了口氣,問道,“你那心悅之人可也心悅于你?”
淩不疑感覺胸口再次遭到了重創。此時眼前若不是文子端,他都要發作了。
忍了又忍,他才肅着臉,艱難道:“大約起先有些……”
文子端萬沒料到是這結果,這才反應過來,淩不疑心悅之人大約當真是程少商。而程少商此時已然定親!
文子端一時面色尴尬,有些歉然地看向淩不疑。
“抱歉,我……我隻是想問問,一般女娘若是心悅一個郎君,會如何?”
此問着實發自文子端肺腑。在趕來馮翊郡之前,他回憶過去種種,總覺何昭君應該是對自己有意。故而自己此番,應當兩情相悅,水到渠成才是。怎料何昭君不僅要他退回玉珏,竟連見面都冷了臉。他縱使再想自欺欺人,也覺察出了不對勁。然而,此前他從未喜歡過小女娘,一貫隻聽些臣子私下抱怨自家的新婦喜怒無常。故而,又在猜想,何昭君此番這或許是那些人口中的欲擒故縱?使小性子?
這一問着實也把淩不疑問倒。在淩不疑的認知裡,他始終認為,程少商是對他有意的。無論是初次見面顯露機靈的指路,還是後來他屢次英雄救美的種種。總之,他覺得程少商即使沒對他神魂颠倒,也應被他身上的男兒氣概所惑。怎料半路殺出個樓垚來,直接截了胡。至于,樓垚是怎麼截胡成功的?這事兒他到現在也未能想得通。
事實上,文子端也心知淩不疑未必是讨論此事的最佳人選。但奈何他身份高貴,尋常人又不親近,想要詢問此等事情實在是拉不下臉來,便來尋了淩不疑。且也不想想,就淩不疑那屈指可數的經驗,問了等于沒問。
“唔……”淩不疑認真地回憶起與程少商初識的點點滴滴。想當初,程少商數次主動地出現在他面前,燈會時更是為引得他注意,舍己救人,搞得他大晚上為她踏馬而來,少不得還演了一出英雄救美。想必那時候程少商為他所救,應該心中對他傾慕愈甚……
淩不疑這一回憶,心中充滿了甜蜜,自有了答案,便對文子端道:“若是女娘愛重一個郎君,想必應該會主動找機會惹那郎君注意。”
文子端聞言,不由回憶起何昭君的當初來。
當時,何昭君冒着生命之憂,長侯于自己府門之前就為求見自己一面——這應該算是主動找機會惹自己注意吧?
文子端猶豫地看了一眼淩不疑,道:“她主動倒是挺主動,就是……也許……是有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