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雲書聞言啞然，然則何昭君目光澄澈，聲色铿锵有力，面上的神情鄭重而豁達，仿佛當真是……不想婚姻。

這……

雖說做個單身的老姑子這事兒也不是沒有先例，但到底這也不是常人之舉。

蔡雲書想了想，好奇道：“何娘子這意思莫不是打算做個出家人？”

何昭君頓了一瞬，她之所思所想，現下聽起來确實有些驚世駭俗。莫說她現下看着年紀輕輕，便是許多獨居寡婦，即便上了年紀，也總是被催促着擇人另嫁，更何況是她這等尚在花期的女娘。若是鐵了心要孤獨終老，好似除了出家，還當真是沒得别的辦法了。

隻不過……她到底與旁人不同，她壽數不長，卻是不用憂心這些。

但此事并不好與外人言，何昭君輕笑一聲，道：“此事倒不勞蔡公子操心了。”

蔡雲書見狀，忽然拿着了折扇遮了半張臉，一雙眼微微眯起，似狐狸狀。

“何娘子的心，蔡某是不敢操的。不過，蔡某倒是有個建議，若是何娘子當真不打算考慮婚嫁之事，倒是可以考慮考慮修道一途。道家沒有剃頭一事，萬一哪天想還俗了也方便。再者……道家好像還可以結個道侶……”

也不知是想倒了什麼，蔡雲書那雙狐狸眼眯成了一條線，若不是折扇掩住了半張臉，光看這雙眼睛，已覺得這人已是樂不可支。

何昭君聞言，并未覺得冒犯，倒是垂了眸認真地考慮了起來。

說不得……這或許當真是個辦法呢！

現下三皇子逼得如此之緊，她這麼幹扛着，也還不知能扛多久。反正，這一世她是沒打算嫁人的，本朝道教盛行，若是對外宣稱修道去了，還可免人是非口舌。

“都選擇了修道，還結什麼道侶呢。”蔡雲錦倒是不懂自家阿兄這其中的彎彎繞，不由好奇問道，“若是想嫁人，不直接嫁人就好。”

卻不料此問真真兒是問到了蔡雲書的心坎上，他哈哈大笑一聲，道：“此言差矣，此言差矣。道道不同，修道之人，也有七情六欲，自然可以選擇結為道侶。當然，若修的是無情道，就另當别論了。哦，不對，無情道也可結個道侶……”

說罷，蔡雲書眼珠子滴溜溜往何昭君面上一轉，又往她身後空蕩蕩的帷幕遮住的豎柱處一掃，大聲道：“何娘子若是修無情道，結個道侶也無妨。畢竟，還可以——殺夫證道嘛！”

他話音剛落，隻聽得“铿”的一聲，仿佛有什麼東西被掐斷倒下，铿然跌落于地。

因着室内人少且靜，這聲音便格外清晰地從何昭君的背後傳來。

何昭君回頭，卻見稀薄的光線從側面的窗戶紙裡透過來，黝黑的帷幕束在根根豎柱便，更顯幽寂森森，倒是未見任何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