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略略一想便可知。宣後失勢，文帝不忍殺前太子，甚至連圈禁都不肯，可見文帝對宣家，尤其是宣後心懷愧疚。

推她下湖的人，若是旁人還好說，查出來那不死也要脫層皮。

可偏偏是五公主。此時，文帝心懷愧疚，又無法補償于宣皇後。這個時機，實在是太妙了。

縱使何昭君是護國有功的功臣之女，五公主能被如何責罰，還真不好說。而陛下不忍心責罰五公主，必然要揪一個替罪羊出來頂罪。

或許，這也就是那些宮令婢女們守口如瓶的真正原因吧。

畢竟，如果五公主當真暴露了，她們這些出口供的，少不得要給五公主當替罪羊，甚至為了平息何家之怒，連被殺頭或是株連也不是不可能的。

如是一想，何昭君原本有些憤怒的心，突然冷靜了下來。

按說，何昭君無意嫁入皇室，此事最好的解決辦法便是吃個悶虧，就此揭過。

畢竟，五公主是沖着文子端來的，并不是沖着何昭君來的。何昭君此次進宮也是個意外，以後她也不會日日進宮，隻要避開這五公主，便也不必遇到今日之事。

上一世，程少商之所以選擇不忍，大多是因為她要日日入宮之故。縱使此次不做反應，總無法避得開下次，下下次。

但，何昭君不是程少商，并不追求心中的公平正義。

她微微睜開一條縫，隐約看見文子端的身影已經走到了床腳。

何昭君略提了口氣，繼續阖上眼，含糊又驚懼地說了一聲。

“五公主……不要……”

原本提步離去的文子端在聽得何昭君細如蚊蚋的聲音，整個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半晌，才緩緩回過頭來，看向何昭君蒼白昏沉的睡顔。

這一刻，何昭君感覺血液幾乎要在胸腔凝固。

隻是，一旦決定了的事情，便再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她或許是不該如此利用文子端的。尤其利用的，還是他人的愛慕之心。

可……為什麼要活得那麼正義正确呢？倘若不是文子端，五公主或許也不會來找她尋仇也未必。說到底，這五公主也是個孬種，不敢直面文子端，便拐彎抹角來尋她的麻煩。

既如此，何昭君倒也想看看，這文帝口口聲聲的愛民之心，文子端心心念念的此情可待，到底有真？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門外有婢女小聲地催促：“太子殿下，要上朝了！”

文子端這才緩緩轉過頭，走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