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何将軍一臉疑惑地立在當場，想問又不敢問。

不一會兒，便聽得長秋宮外人聲響動，一聲尖銳的女聲響起。

“放開！放肆！你們這群賤人！淩不疑，我是公主！你膽敢對公主不敬！乃是對皇室不敬！”

五公主人還未到，聲音便先到了。

何将軍先是一愣，待反應過來時，面上止不住的憤怒，又強忍着按捺住自己面上的表情，最後隻好低着頭掩飾心中的氣憤。

何昭君緩緩擡起頭來，看見文帝一臉掙紮又糾結的模樣，甚至連臉上的肌肉都在細細地抽搐，可見當真很是為難。

越後聞聲也是一愣，随即眉眼便沉了下來。到底同文子端是母子，連沉眉冷色的表情都一模一樣，看不出心中在想些什麼。

很快，這個錦繡堆裹着的尊貴公主便被侍衛們壓了進來，她這一路罵罵咧咧，一點兒公主的尊貴形象也無，反倒像極了市井潑婦。

何昭君默默看過在場衆人的表情，又沉默地低下頭去，略微側了側身子，往何将軍身後躲了躲。

這位五公主欺軟怕硬的本事，她可是見識過一次，萬不想再吃第二次虧。

五公主被推搡着給文帝見了禮，一見文帝，五公主便合身撲了上去，痛哭道：“父皇！母後自搬去冷宮，宮中這些奴才們便不拿女兒當回事，現在連淩不疑都欺到女兒頭上來了，竟然直接把女兒當犯人一樣押了過來！父皇!你可千萬要替女兒做主啊！”

文帝原本想扯開五公主的手，怒斥一頓，怎料五公主一提及宣皇後，他頓時氣又短了一截。

宣皇後，于他起事之時，帶着乾安王的結盟嫁給他。于他奔波勞碌的一生裡，總是體諒和包容。無論是作為皇帝還是作為丈夫，他都是愧對于她的。

現下，宣皇後自請退居于冷宮，聽聞身子還時常不好。眼下，若這個令她操心的老五還出了事……

文帝不敢想……

此時，滿場除了五公主的抽噎聲，再沒有一絲聲音。

所有人都在耐心地等，等文帝的決斷。

五公主的哭聲凄厲又刺耳，仿佛淩晨站在枯枝上的烏鴉，叫得令人心焦。偏她好不容易擠出來的那兩滴眼淚，随着文帝的沉默，很快又沒了，于是變成了扯着嗓子的幹嚎。

“啪！”

文帝沉了口氣，一巴掌甩在了五公主臉上，當場把五公主打得身子翻了過去，直接滾在了地上。

五公主不可思議地擡起頭來，捂着自己當即紅腫起來的半邊臉。

“父皇……”

何昭君默默沉了口氣，緩緩閉上了雙眼，喉間溢出一絲幾不可聞地自嘲。

果然，她就不該對此抱有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