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禮之後,文帝看見何昭君已經能站立行走,又聽了越後彙報何将軍要帶何昭君回府的事情,很是開心。畢竟,無論如何,人沒事才是第一要緊的。
當然,既然現下人沒事了,那麼事也該查查了。
文帝的目光很自然地從何家父女身上轉到了淩不疑身上。
淩不疑會意,一步上前。
“啟禀陛下,臣對王宮令和駱宮令分别進行了審問。這二人或有串供之處,但是多令她二人複述幾次,便有了纰漏。臣後又派人進宮查找了證據,還請陛下過目。”
說完,淩不疑從袖中掏出一疊竹簡,雙手呈給了文帝。
沒有直接說出查到的始作俑者是誰,而是這般避重就輕的彙報,令何昭君心中有幾分猜測——莫非淩不疑當真準備狀告五公主?
對于皇權,何昭君心下其實是不大信任的。在盛世之下,百姓需要一個穩定的政權來維持生計。可這浩然巍峨的赫赫政權之内,數不清的算計與權衡,人心與利益,根本經不起細看。
所以,于五公主一事上,何昭君并不想以自己好不容易保全下來的何家來出了自己這口惡氣。
隻是……
或許,因着文子端對她表現出來的深情。或許,她對這個艱難的世道還抱有一絲幻想。又或許,她很想忍下這口氣但又當真心有不甘!
文子端沉如幽湖一般的目光靜靜地落到了何昭君的面上,仿佛有一種無形的力量,突然安撫了何昭君莫名有些焦躁的情緒。
接過案牍的文帝越看眉頭越緊,原本有幾分喜色的表情逐漸變得蒼白,憤怒幾乎溢于言表。然而,當他收齊竹簡狠狠摔在地上時,何昭君突然看到了作為一名父親的無奈。
曹公公和越後趕緊上前扶住幾乎搖搖欲墜的文帝。
“放肆!簡直放肆!無法無天!”
文帝捂着胸口,氣得大喊。
衆人目光落在了被文帝摔在地上的竹簡上,令皇帝如此震怒的,究竟是何許人也?
唯獨何昭君,目光涼涼地略過文帝,而後又飛快地斂了眉眼,恭恭敬敬地立在那裡。
很顯然,文帝在拖延時間,他也在思考,究竟要怎麼辦?
“把……把那個孽障給朕押過來……”
好不容易,文帝喘勻了氣,哆嗦着手指指向淩不疑,氣憤地說道。
在場除了文帝和淩不疑,無人知道真兇是誰,故而大家都聽得一頭霧水。
越後心底隐隐察覺了不對勁,在扶着文帝的時候下意識擡頭看向了文子端,卻見文子端面沉如水,隻淡淡掃了何昭君一眼。
何昭君低垂着頭,一聲不吭,根本看不見表情。
越後略一垂眸,似想到了什麼,捏着文帝衣袍的手微微一緊,很快又放松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