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後斂眉，緩緩轉頭看向了身後躺在塌上的文帝。

銷金獸口的雲霧幽幽吞吐，稀薄的陽光透過窗紗照了進來，一室靜谧。

何昭君緊緊跟随着何将軍，父女二人相互依偎着走出宮門。馬車早已停在門外，車夫見家主出來，趕緊恭敬地迎了二人。

文子端好不容易從長秋宮出來，一路緊趕慢趕，終于看見了何家父女二人的背影。

何昭君先扶着何将軍上車，然後自己低頭提着裙擺，一腳踏在了木凳上。

“何昭君！”

何昭君聞聲回過頭來，微風揚起她面頰的碎發。于厚重的宮門之内，她看見文子端朝着她飛快地奔來，滿面的焦急擔憂，步履如風。

何昭君愣了愣，目光往車内一頓。車廂的門還大敞着，何将軍顯然也聽到了這聲呼喊，很是不耐地皺着眉，朝着何昭君搖了搖頭。

何昭君卻是慢慢垂下了目光，原本要上車的腳又收了回來。

文子端看清了她的動作，心下一喜，腳步更是加快了些。

“昭君……”

文子端好不容易跑到近前，急促地喘着氣，又恐驚到何昭君，聲音刻意放緩了些。

“殿下。”何昭君平靜地轉過身來，直面文子端，“今日多謝殿下仗義。不過，臣女現下也無事了，殿下也不必再多追責。萬一與陛下生了罅隙，便也是臣女之過了。”

文子端一愣，随即一把上前拽住何昭君的手腕，堅定道：“此事不需你擔憂，你不該受此委屈，我定要将此事讨個公道！”

何昭君漸漸垂了目光，落在文子端緊緊拽住了她的手背上。

感受到了何昭君的目光，文子端有一瞬間的怔忪，甚至猶豫着松動了一息。然而，他很快又重新握緊了她的手腕，堅定不移。

何昭君沒有掙紮，也沒有拒絕，隻是一如方才一般平靜地緩緩揚起臉，看向文子端。

“殿下，妾生受不起……”

“你信我！”不待她說完，文子端果斷打斷了她的話。

何昭君濕漉漉的眸子微微閃動，似在文子端的面上輕輕描摹着什麼。

良久，她輕輕歎息了一聲。

“殿下，此處惹眼，如此……不妥。”

文子端的手仍死死地握着何昭君的腕，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幽深的眸子似暗潮湧動，他的喉頭微微動了一下，聲音有些喑啞。

“那改日……你可會赴約？”

默了一息，何昭君點了點頭。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