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如柳梢的彎月,不自覺挂在了面上,眼前的何昭君此時仿佛已經坐在了院中,又或者是宮中湖邊的水榭,又或者是陽光普照的大殿……
逝者如斯,然而佳人常在。
胳膊上突然攀上一絲冰冷的涼意。文子端蓦然低頭,這才見一直藏在袖中的錦盒。
他目光閃了閃,擡眼瞥了一眼對面的何昭君。
何昭君仿若未覺,旁若無人地安靜用膳。
奇妙的氛圍在二人之間流淌,伴着淅淅瀝瀝的琵琶聲,若入空靈之境。
終于,等何昭君用的差不多了,一擡頭才發現文子端面前的膳食一動未動。
“怎的……不用?殿……公子不喜歡麼?”何昭君疑惑道。
文子端一手探向了袖中,握着錦盒的手指緊了又緊。也不知怎的,往日裡在大殿上口若懸河也不覺如何,現下卻莫名覺得有些氣短,連心跳也撲騰撲騰快了些。
“咳咳……”
他輕咳了幾聲,一手虛握了拳放在唇邊。
絲絲縷縷的琵琶聲悠然到了尾聲,還未等得何昭君開口,那琵琶女便推開了屏風,抱着琵琶走了出來,對着他二人一福身,便退出門去。
何昭君有些莫名地看着琵琶女退出房去,轉臉便見文子端滿面赫然,一雙星目炯炯,目光如炬,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昭君。”文子端輕聲開口。
何昭君隻覺心頭一跳,然而很快,她輕輕呼了口氣。早在跟着他出門的時候,她便已經做好了這一刻的準備,現在這一刻已然是到了,又有什麼好怕的呢?
何昭君認真地回望文子端,沒有說話。
“十分抱歉,這一聲道歉,我想,無論如何應當當面同你說。之前許多事皆因我武斷偏見,做了許多令你為難之事。如今想來,當真是不該。”
何昭君一愣,倒是沒料到文子端說的是這個。回想當時,她剛重生不久,滿心滿眼都是如何拯救自己的家人,隻可惜自己頑劣多時,一個能幫上忙的人脈都無,走投無路隻好以身犯險去求了文子端。也正因如此,才兜兜轉轉有了今日。許多困苦便是如此,當親身經曆時隻覺萬丈懸崖不可逾越。可一旦咬着牙迎難而上,再回首,心中倒也釋然。
“殿下無需如此,妾并沒有記恨這些。”何昭君柔聲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