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因此因由,那……那……”文子端見何昭君神色坦然,說話不似作僞,更加困惑,“抱歉,昭君,此事我之前确問過你。按理說,不該再如此糾纏于你。可我心中對你實在……實在愛重。你也說過,人非草木,孰能無心。你既分明也為我動了心,究竟……究竟是為何?若是擔憂将來納妾之事,我文子端願立誓絕不二娶!”
“殿下慎言!”何昭君大驚,趕緊出聲制止。
“慎言?”文子端自嘲般輕笑一聲,“昭君,你隻是不願信我罷了。你總是勸我慎言,又怎知這已是我慎言。此言發自我肺腑,早已深思熟慮許久,實乃慎言。”
“殿下……”何昭君歎息了一聲。雖說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再次聽見文子端如此誠摯地表白,卻也難掩心中的感動。但,人生無常,歲月卻長。何昭君垂下眼睑,顫巍巍地要開口。
文子端見狀,心下一堵,突然搶了白道:“昭君,上次你在我府上說,心動隻是一時。我此生從未對任何一個女子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相求過。如此,可能證明我當真對你不是一時心動?又或者,你告訴我,我應當如何證明?”
“殿下!”何昭君終于忍不住,顫聲道,“妾……妾并非此意。隻是……隻是……”
何昭君說着,聲色弱了下去。不知怎的,這一刻她忽然想到了上一世的樓垚。二人新婚時,他總是遲鈍而冷漠。反倒是她,夜裡總是溫着茶,在房中候着他。
她羞澀又愧疚地擡起眼來,面前的文子端如此直白而熱烈,恍惚中似乎與另一個人很像。
上一世,多少人曾羨慕過程少商,少年英雄,鮮衣怒馬,一往情深。
何昭君雖不喜淩不疑,但那樣被外人傳頌着的愛情,多少還是有些令人神往的吧。
在那無數次被樓垚冷落的夜裡,她又何嘗不盼望着有朝一日,會有人如此熱烈又執着地愛着自己呢?
這一世,這個美夢似乎是真的成真了!
可是……
“可是,殿下。妾以為,婚姻一事,并非全然隻有真心。妾這一生跌宕起伏,看似繁花似錦,實則危機四伏。稍有不慎,便是家破人亡。一個小小的将軍府尚且如此,更遑論殿下身處的皇宮了。妾感念于殿下,隻是……經曆了這些事情,妾有些乏了。若是此生往後仍是過着這樣擔驚受怕的日子,妾委實是怕了。妾想,此生也不求大富大貴,也不一定非要嫁人,隻願做隻閑雲野鶴,輕松自在便好。”
文子端聽了這番話,心中一痛。
“昭君,你可是……還在怨我,那日宮中落水之事,我未能……”
“不是的,殿下。”何昭君笑着搖搖頭,“殿下現在隻是入主東宮,自是有許多不便。妾絕無此意。”
文子端看着何昭君,想要再說些什麼,最終隻是甕動了下嘴唇,咽下了到了嘴邊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