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君阿姊,我知道,阿垚是很好很好的人。你如果……舍不得他,那就痛痛快快地哭一場吧。”
何昭君恍然擡起頭來,面前的程少商認真而堅定地看着她。如同上一世她要去砍肖世子的頭顱,而樓垚與程少商站在城外等她一般。
萬般洶湧的感情,于這一刻止息。
兜兜轉轉,她與程少商,還是走到了這裡。
見何昭君似有幾分恢複了神志,程少商也緩了緩自己的情緒,道:“昭君阿姊,其實,你也并非一無所有。我看太子殿下對你也頗為在意,你既有這麼好的人,又何必總惦記着阿垚。阿垚到底也是要與我定親了。”
何昭君聞言,心情極其複雜,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化作蓦然一笑。
上一世,淩不疑寸步不移的保護着程少商,生怕她受了一丁點兒的委屈。而那時的何昭君剛剛親曆家破人亡,手刃肖世子的一瞬間,确實有種大仇得報的快意。然而,極速的快意之後,卻是陡然而升的迷茫。何家隻餘她和幼弟了,偌大的何家,該如何走下去呢?此時的樓垚,縱然何昭君已經沒有心情惦記情愛之事,但總歸是昔日的舊人,青梅竹馬,熟悉的感覺總能令她多幾分有了倚仗的安心。便是此時,程少商直言,希望她能讓出樓垚。而程少商說這話時,淩不疑如同一個神祗,牢牢地護在了她的身後,指責何昭君的驕縱無度。而何昭君忍無可忍,指責程少商既有淩不疑相護,為何要搶她的阿垚?
往事流轉,這一世,縱然程少商大幸,未曾有家破人亡。但終歸是站到了何昭君的對面,宣示着針對樓垚的主權,亦同時,譴責着何昭君既有太子相護,為何要搶她的阿垚?
這隻曾經從自己手中射出的箭,竟然最終射向了自己。
何昭君想着,忽然笑出聲來。
“命運弄人,原來是這個意思。”何昭君喃喃自語,笑得凄涼。
程少商不知何昭君在笑什麼,不過那神情既不似嘲諷,也不似譏笑,倒像是有幾分自嘲,看着有些……凄涼。
“少商妹妹,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也很抱歉過去我的所作所為給你和樓公子造成的困擾。既如此,也不便再與你們二位再添麻煩,屆時你們的訂婚宴,我也不便到場。但對于你二人,我确是誠心祝願。賀禮既不便當日送你,我今日特意帶了來,聊表心意,望你不計前嫌。”
說罷,何昭君從袖中取出了一個錦盒,雙手遞到了程少商手中。
程少商萬沒想到何昭君竟然連這一步都想到了,不由一時有些赫然道:“昭君阿姊,我不是這個意思……屆時,你若能來觀禮,我和阿垚都會很高興的。”
何昭君笑笑,搖搖頭道:“阿垚本是我前面退了親的,後又出了肖世子這檔子事。那日定親宴我若去的話,難免牽連你遭受衆人口舌。樓家的人其實并不好相與,你一個新婦剛剛過去,不好令你剛進門就被人刁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