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不疑霎時皺起了眉頭,擡手令梁邱起停止了動作。那種熟悉的,濃重的疑惑感再次襲了上來。
何昭君卸下了梁邱起的挾制,身子一輕,立馬朝着淩不疑走去。
淩不疑眉頭越擰越緊,直到何昭君走到了他跟前,他定定地看住她。
“你說的證據,是什麼證據?”
梁邱起十分有眼色的揮退旁邊的士兵,自己則牢牢守住門口,不叫其他人靠近。
何昭君沉了口氣,看向淩不疑。
“淩将軍最想要的,難道不是淩益通敵的證據?”
何昭君話音未落,淩不疑一擡手就掐住了何昭君的脖子。然而很快,他又蓦地收回手來,仿佛恍然回神一般,看向何昭君,然而卻目露兇光。
“你可知,若不是看在子端的面上,你現下已經死了!”
何昭君一動不動,鎮定地看着淩不疑,面上沒有一絲表情,語氣平靜而輕緩。
“不會的。在未拿到證據以前,淩将軍舍不得殺我。”
何昭君笃定的态度令淩不疑心梗,然而他不得不承認,何昭君說得很對。
淩不疑緩了口氣,轉身掀了衣袍坐下,再看向何昭君時,神色已緩和了許多。
“說吧,你這次想要什麼?”
何昭君垂了頭,緩步上前,低聲将前世樓犇的籌謀細細說了一遍。
淩不疑的表情逐漸凝重,眸中的疑惑之色愈濃。
待何昭君說完,淩不疑沉沉地看着她,道:“你不是……對樓垚有情嗎?”
何昭君微微一愣,随即道:“淩将軍這是何意?”
“那樓犇我自是認得的,如此喪心病狂之事,并不像他作為。但,此事在未經查證之前,我亦不會輕易認定是你的錯。我隻是疑惑,你如果對樓二公子仍有情義,為何要陷他親兄于不顧?”
何昭君心下一驚,雖她重生,但在對于樓犇之前與淩不疑之間的交情卻是一無所知的。淩不疑曾經看中過樓犇,甚至還暗暗舉薦過他,何昭君更是無從知曉。眼下被淩不疑如是一說,不由心下又忐忑了幾分。
“我是與樓二公子青梅竹馬,但注定有緣無分。我何昭君不是那等睚眦必報之人,更何況我與樓二公子的事,又何故要牽扯到樓大公子。隻是此事确關我阿父生死,身為子女,實在不能坐視不理!還請将軍體恤。”
淩不疑靜靜看着何昭君,沒有說話。
事實上,自何昭君在馮翊郡舍身相救文子端,淩不疑便對這女子大義有所欽佩。哪怕她是拿命博一把前程,他都覺得此女下得起血本。最初,何昭君令他不要告知文子端,她與子端肌膚相親之事,他覺得或許不過是這女子欲擒故縱的手段罷了。直至此時,淩不疑也不能完全相信何昭君對太子妃之位毫無念想。因此,他遲遲不告知文子端那個肌膚之親的秘密,也是想看看,何昭君到底能忍到幾時?
然則眼下如此緊要關頭,何昭君竟然也不去求文子端,偏偏跑來求自己。可見,她是當真不想當這個太子妃的。
淩不疑擰了眉,疑惑萬分。
在他眼中,文子端身份貴重,又生得一表人才。若不是儲君身份莊重,少不得也要如那袁善見一般,四處招得女娘們尖叫。可偏偏……
淩不疑看着面前的何昭君,不知為何,透過她面上的神情,他忽然想到了程少商。
樓垚生性軟弱,家裡人口又複雜,可偏偏程少商就是喜歡樓垚。淩不疑雖然一貫性子生冷,可看那裕昌郡主對自己的癡纏勁兒,心裡也是清楚的。于婚嫁一事上,都城想嫁他的女娘便是排隊也得繞城三周。偏是如此,程少商也瞧他不上。
見淩不疑遲遲不發聲,何昭君無奈,鬥膽上前一步。
“淩将軍?”
被何昭君這一喚,淩不疑回過神來。
“我要如何信你?”淩不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