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蘊的這一番話說完,褚宗廉的神色明顯也變了。
“雖然瓦奧萊特老夫人對我們家一向包容,但我們也不能恃寵而驕呀。”覃蘊這才換上了一副“賢妻良母型”的溫柔笑容,“毓明、宗廉,我們進去吧。再不走,可就真趕不上了。”
而他們三人所有的神态變化,都被站在最後面的褚溏星看得一清二楚。
就,挺好笑的,也挺現實的。
她的便宜老爹和老弟看似在表面上護着她幾分,但實際上,當這僅有的幾分偏袒被放在了金錢和權利的誘惑跟前時,可以說是完全不堪一擊。
“爸、毓明,我忽然想起,學院還有些事沒處理。”褚溏星還是主動給了這倆人一個台階下,“今晚的宴會我就沒法出席了,代我跟瓦奧萊特老夫人問個好。”
哼,還算這小賤蹄子識相。
覃蘊瞥了她一眼,又高傲地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一旁的褚毓明壓根就沒擡頭去看褚溏星的眼睛。
在覃蘊“溫柔”的催促下,他低着頭,率先默不作聲地跟了上去。
褚宗廉至少還假模假樣地說了句:“行,那你先回去忙,我們就不送你了。”
随即,他也轉過身去,緊随其後。那匆匆加快的腳步,像是生怕被前面倆母子給甩了似的。
自始至終,站在會場門口一步都沒挪動過的褚溏星冷眼看着三人遠去的背影,在心底冷笑了好幾聲。
隻是可惜了她今天的這一身漂亮妝容和昂貴禮服,畢竟,浪費了她那個便宜老弟好幾天的零花錢呢。
她正提着裙擺,準備轉身離去的時候,那個接待員卻主動出聲叫住了她:
“小姐,請您留步。”
當褚溏星轉過來,用一雙漂亮的黑眸疑惑地看着他的時候,門口的這位接待員小哥明顯紅了臉。
被一個超級大美女認真地盯着自己看,他不感到羞澀才怪。
剛剛褚溏星被自家人排擠的那一幕也被他看在了眼裡。
他幾乎是鼓足了勇氣,才大着膽子偷偷摸摸地給褚溏星提了個建議:
“小姐,是這樣的。”
“瓦奧萊特老夫人的宴會規定,沒有收到請柬者一律不準進;但隻要有收到請柬者的帶領,是可以一同參加宴會的。”
“我今晚記錄下的名單上,有幾位賓客隻有一至兩位随行者。如果小姐真的很想參加這次宴會的話,我可以悄悄把小姐的名字添在——”
還不等他說完,褚溏星就笑着拒絕了:“不用,謝謝你的好意。”
她本來就是應褚宗廉的要求來的。
要是有的選,她才不想來參加呢。
而且,這位接待員小哥明顯是個心地善良的人。
她若是真順了他的好意,指不定會給人家帶來大麻煩呢。
既然也說了這是規定,要是這麼容易就被打破了,那還能叫“規定”嗎?
被一個超級大美女用迷人的微笑看着自己,還向自己道了謝,真是堪稱人生巅峰啊。
于是,這位接待員小哥的臉又紅了幾分,他隻得腼腆地低下頭去,假裝認真核對起今晚的賓客名單。
就在這個時候,覃蘊的一聲大喊突然從裡邊傳了出來:
“毓明!你給我站住!”
去而複返的褚毓明三步并作兩步,在前面走得飛快。
覃蘊腳踩一雙又細又高的高跟鞋在後邊着急地追。
兩人之間的距離隻能是越拉越大。
這把覃蘊氣得一個急刹,又憤憤地在華麗的地毯上跺了一下腳。
聲音又高又尖:“褚毓明!你今天要是敢踏出這會場半步,明天你就給我滾出去睡大街!”
充耳不聞的褚毓明徑直走出了會場,拉過站在門口的褚溏星就要離開:“姐,我們走。”
見他這番義舉,褚溏星的心間劃過一股暖流,對這個便宜老弟的好感值又“噌噌噌”地漲了回來。
“毓明,回來!”褚宗廉也追了出來,他依然假模假樣地在給自己找台階下,“你姐還有工作要忙,你跟着去搗什麼亂?”
一個管事模樣的人從會場裡跟了出來:“怎麼回事?怎麼這麼吵鬧?”
門口的接待員立刻向上級如實彙報了當前情況:“是這樣的,這位小姐她沒有名單上的賓客帶領,也沒有宴會請柬,所以——”
這一次,被褚毓明拉着的褚溏星都還沒來得及轉身,身後就有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要什麼宴會請柬?她是和我一起來的。”
……
十分鐘前。
當郗執帶着缪晨洇即将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有一個孤零零地站在會場門口的身影猝不及防闖入了他的視野裡。
那個身影,他熟悉不能再熟悉了。
此時,在見到她背影的那一刻,郗執這一整天煩躁的心情就像忽然被摁下了暫停鍵似的,停止了喧嚣躁動。
原來,他在學院門口看見她今天打扮得那麼好看,并不是他以為的要去見什麼人,而是來出席這次宴會的。
她之前明明拒絕了他的請求,但兜兜轉轉卻還是來了。
想到這裡,莫名的,他心裡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小慶幸。
他提前将自動駕駛艙給手動停了下來,又重新輸入了一個新的目的地:[尤裡威斯學院]
[滴——]
[請稍等]
[正在為您規劃最佳路線]
缪晨洇不解地看向他:“你這是幹嘛?”
“自己回去。”說完,郗執就開了自己這邊的艙門,率先下去。
[滴——]
[最佳路線已規劃成功]
[準備啟程]
“不是你有病吧?”缪晨洇立馬降下艙窗,沖着外邊的他大罵,“逗我好玩呢?我花大把時間挑的禮服、做的造型,現在都已經跟着你到門口了,你居然叫我自己回去?你是不是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