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前的時雨在一個雨夜裡失去了她的第一個朋友,那是一隻黃色的小土狗。
時雨6歲的那年,上小學,别的小朋友都會有爸爸媽媽或者是爺爺奶奶來接,而自己卻沒有。
不是楊思捷沒說過要來,而是時雨知道爸媽工作忙,平時休息的時間都很少,自己已經長大了,可以自己回家。
小時候時雨的性格有些孤僻,不愛說話,而小朋友們又不太能辨對錯,隻覺得這個女生和他們不一樣。就都不跟她玩。那時的時雨跟馬曉涵也不熟。
但時雨覺得無所謂,隻是偶爾會感覺到有些孤單。
一個冬日下午,在秦奶奶家吃完飯,時雨坐在小院子裡曬太陽,陽光直直的射下來,讓人身上暖和和的。
忽然她聽到旁邊的牆壁一角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時雨的第一反應是害怕,但還是耐不住小孩子的好奇心,于是她試探的小步走過去。
一個圓圓的腦袋在雜草中探了出來,四目相對,兩雙圓圓的小眼睛就在晴空下相互看着對方,裡面都還帶着點畏懼和害怕。
小黃狗隻有一兩個月大,身子哆哆嗦嗦的躲在枯黃的雜草裡。
怪不得沒有人發現它,時雨猜到它應該是餓了。因為下一秒小狗就爬了出來,它有些跌跌撞撞的向時雨走過來。
它不怕她,可時雨有些怕。似乎是察覺到時雨的後退,小黃狗也沒有再向前。
後來時雨還是心軟的壓着内心的害怕給它喂了點剩飯。
流浪的小動物找到了心軟自己的人類,便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小主人。
從此以後時雨一放學就會過來跟他玩,不過她從來不碰它,沒有給他起名,也沒有把它帶回家。
而是在自家的小院裡給他搭了一個小窩,小黃狗也很心滿意足,隻是時常失落自己的小主人還是害怕,從來不碰自己。
正當她以為生活充滿了美好時,發生了意外。
依舊是一個冬日,時雨本來拿着根樹枝正在逗小黃狗,但是它今天奄奄的,趴着不動。
時雨察覺到它有些不對勁,但沒一會,小狗就又站了起來,向前跑了幾步,時雨幾乎是下意識的往後退。
以前的小黃狗不會在時雨後退的時候還向前,今天卻格外的有些不聽話,時雨呵斥了兩聲,最後小狗乖乖的慢慢挪回自己的窩。
這個冬天有些冷,時雨特地多放了兩件厚的舊衣服在小狗窩裡,一眼看過去,簡直比時雨自己的房間看起來還舒服。
晚上刮着寒風,時雨去給小黃狗加餐,手裡端着的溫熱的食物,走到狗屋前。她喊了兩句小黃狗,卻沒有得到以往的回應。
時雨拿起旁邊的小棍棍輕輕戳了戳裡面團着的小身子。
依舊沒有動靜,時雨這時心裡有股不好的預感,她手裡有些慌亂,直接伸了進去把小狗抱進懷裡。手上還能感覺到溫度,應該是還沒事。
她往家裡跑去,腳步帶着些踉跄,嘴裡帶着哭腔喊到。“爸爸!小黃狗生病了。”
楊思捷走出來一看,吓了一跳。語氣有些不好。
“你怎麼能抱狗呢!”
時雨沒管這麼多,她趕忙将狗抱到時父面前,嘴裡有些含糊不清的向時父說道。
時雨此時的臉上已經開始泛紅,時志榮趕緊将狗接了過去。
一路上,他們答應時雨先将狗送去寵物醫院,可是那個年代的時候,小縣城裡哪有什麼寵物醫院呢。
最後還是時雨先去了醫院,嚴重性的過敏讓時雨喘不過氣來。楊思捷氣的不行,但是還是沒說什麼。
醫院剛好有一位醫生的兒子大學學的動物醫學,放假回家那天在醫院陪他爸,就幫忙看了一下,但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這狗已經死了,看樣子,已經有一會了。”
時雨當然沒聽到原話,是後來時志榮告訴她的。
沒有原因,就是死了。
聽到的那一瞬間,時雨躺在病床上既沒哭,也沒反應。
她看向窗外的暖陽,心裡想,自己為什麼不能早一點抱抱它,可是明明她自己也很努力了,她很努力的給它一個家了,不是嗎?可是為什麼它還是要走呢?
小小的年紀還什麼都不懂,一味的覺得原來有些事就算時努力也沒有結果,就算有,也是兩敗俱傷,小黃狗沒有得到一個真正的家,而她也永遠的失去了它。
要是當初沒有遇見,也就不會有過程,也就不會這麼傷心了。
從那以後,時雨的性格發生了巨大的轉變,不是變得更内向了,而是變得活潑,開朗起來,連時志榮和楊思捷都覺得不可思議,太奇怪了。
但是看着自己的女兒開心,其他的任何想法他們也都抛到腦後了。
再後來,時雨認識了馬曉涵和段旭年,有了自己的好朋友。
現在,時雨為什麼不知道突然就想起了這件事情,眼淚止不住的想是要連着那天的一起還回來。
“沒關系的,我,我就是想起了一點以前的傷心事情。”時雨繼續說,沒有正面回答男生的話。
季霖逾看着她,過了幾秒後才開口。
“努力不是一定就有結果,但是很明顯在這件事上,是你的努力還不夠。”季霖逾盡量讓自己的話說得委婉一些。聲音輕柔一些。
“一次成績又不代表什麼,這一個月都是在打基礎,加大的練題量和英語單詞都隻是個鋪墊。你要真想有結果,再堅持一個月,我可以向你保證。”
男生沒接着說保證什麼,但很顯然說到這就夠了。
時雨已經不哭了,臉上也沒有痕迹,隻是雙眼還是紅着,她依舊點點頭。
還好第二天放假,不然時雨要頂着兩個核桃眼去上學,指定不知道要被笑成什麼樣。
中午在秦奶奶家吃完飯,時雨依然如往常一樣待在客廳寫作業。
季霖逾從樓上下來,路過客廳,他走過去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時雨從作業裡擡起頭,季霖逾想要說出口的話突然被兩個核桃堵在了喉嚨裡。
“怎麼了?”時雨這樣看着頗可憐兮兮的。
本來是想說今晚他有事,晚上先暫時不補課了,但是不知怎麼了話鋒一轉,出口的話就像食物變了味。
女生此時背着書包坐在男生的後座,嘴裡問了句,“是在吉慶廣場那邊嘛?”
前面的男生嗯了聲。
幾分鐘前,季霖逾突然問她,要不要跟他換個地方寫作業,這話的意思有好幾種理解意思。
與其說時雨的思想純潔,倒不如說是她對他就是有股莫名的信任感,想也不想的就回道,“好!”
十多分鐘後,兩人就站在一道防盜門前。
季霖逾拿出鑰匙開了門。随後在門口的鞋架上拿出了一雙新的拖鞋給時雨。
這還是上次顧見銘來的時候買的,男生要求高,硬是在超市裡了買了好幾雙拖鞋,最後還是在裡面挑了一雙。
時雨有些拘謹的換了鞋,雙手拉着書包帶子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