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維爾像無頭蒼蠅一樣在房子裡亂轉,很快他的腳步聲就靠近了地下室。
格桑手上的動作停滞一瞬,亞瑟又開始極力掙紮。
奎蘭驚慌失措地撲上來挽住格桑的胳膊,他的聲音小得聽不清:“格格怎麼辦,他來了,怎麼辦?”
“我們活不成了。”
奎蘭打着哆嗦,他全身的重量都壓在格桑身上,整個人吓得手腳發軟,動彈不得。格桑的手腕被他吊得往下墜,腿上的傷也被奎蘭另一隻手按住,亞瑟又有了喘息之機,他嘶啞着發出氣聲:
“我兄弟,來了,操|你們……該死……”
“奎蘭,走開!聽我說,去把他們都放下來!”
奎蘭受驚的表情看起來蒼白、脆弱,如此惹人憐愛,但格桑煩躁極了,他的心突突直跳,沒心思養護一個易碎的精美瓷器。奎蘭始終黏在他身上,像塊牛皮糖一樣甩不脫,他隻能用手肘大力推拒着奎蘭的靠近。
“操,婊子……嗬……”
試圖起身的亞瑟被爬起來的布蘭妮一把撲倒,布蘭妮把他的頭死死摁在地上那堆嘔吐物裡。她的手掐着亞瑟的脖子,手上的血管都用力到凸起,直到亞瑟一動不動了她才搖搖晃晃站起來,一邊用腳踩他的後脖頸,一邊喃喃自語:
“我不是婊子,我不做淑女了,下地獄,我要你們,每一個。”
格桑好不容易甩開了發愣的奎蘭,他把布蘭妮從亞瑟的屍體上拉下來,但留給他們的時間所剩無幾了,他隻能在亞瑟身上翻找鑰匙的空隙裡安撫瀕臨崩潰的布蘭妮。
“好了,沒事了,布蘭妮,你做得很好,你一直很好。”
格桑在亞瑟的上衣口袋裡摸到了一串鑰匙,鑰匙上沒有标簽,很難辨别它們分别對應哪扇門。他把鑰匙卡在指縫裡,手插在兜裡快步走上台階:“躲到角落去,給我一點時間,我們都會沒事的,我保證。”
面色慘白的奎蘭終于回過神,他忙不疊拉上布蘭妮蜷縮在幹草垛上,所有人都不說話了,地下室裡靜悄悄的。
門把手緩緩轉動,咔哒一聲後澤維爾用力拉開了門。
格桑就站在他面前,衣服上全是血迹,澤維爾的、奎蘭的、亞瑟的、或許還有他自己的,他就這樣面無表情地看向澤維爾,暗暗觀察着這個總是心軟的小蠢貨的反應。
“Pocky,你在這裡,我找到你了!”澤維爾絲毫沒有察覺到格桑的異常,他甚至不關心格桑是怎麼來到地下室的,這個陰冷潮濕的屋子裡此刻彌漫着一股濃重的血腥味,但澤維爾隻是自顧自興高采烈地抱着格桑轉圈圈。
他一點兒也不關心又有誰死在了這裡。
死亡不過稀松平常。
澤維爾一手托着格桑,另一隻手推開門就要往外走,他并沒有走下樓梯的打算。就在他馬上要離開的時候,黑暗中傳來一聲悶響,像是有什麼東西掉下來了。
澤維爾動作一頓,腳下立刻改變了方向。格桑一隻手繞到了澤維爾的脖子後頭,他破天荒地主動靠近了澤維爾,他的手勾着澤維爾的脖子,兩個人看上去親密無間,另一隻手則慢慢從口袋裡抽出來。
澤維爾的腳步更加雀躍了,他的頭緊挨着着格桑的脖頸,親昵地蹭來蹭去,沒幾步就抱着人到了底下。
在他看向那具屍體的刹那,格桑的拳頭狠狠地襲向他的太陽穴,就差那麼一點兒。澤維爾壓根兒沒防備他,隻是憑借着本能後仰,格桑夾在指縫裡的鑰匙險險劃過他的額角,留下幾道長長的血痕。
鮮血糊了澤維爾半張臉,見沒有造成緻命傷,格桑眼裡閃過失望,他一手扼住澤維爾的喉嚨,另一手又砸向他的脖頸。
“Pocky!”澤維爾的聲音裡充滿不解與憤怒。
他對自己身上的傷口和受到威脅的脖子不管不顧,隻是死死握着格桑的手腕,将他高高地吊起來,繼而把人甩向牆壁。
格桑的手肘被他控制着砸到牆上,整條手臂都在瞬間麻痹了,澤維爾在他肚子上擂了幾拳,他全身的重量都吊在左臂上,全身上下哪哪都痛,但他仍想着反擊。
“你為什麼不聽話?”澤維爾的怒火到了無法遏制的地步,他氣急敗壞:“你又打我!又一次!”
在他的控制下,格桑暫時失去了行動能力,隻能無力地喘息。
得不到回應,澤維爾又轉頭看向地面,意識到那是亞瑟的屍體後,澤維爾的大腦幾乎停止了思考。他捏着格桑手腕的力道越來越大,他慌忙移開視線,不敢再看倒在血泊裡的亞瑟。
Pocky會被撕碎的,安娜這次絕不會放過他,澤維爾立刻意識到這點。
“你怎麼敢?Pocky,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你殺死了他!”
他壓着嗓音咬牙切齒。
澤維爾已經氣昏頭了,他沒用又讨人厭的哥哥死掉了,雖然亞瑟對他來說可有可無,但那是他的家人,這是完全不被允許發生的錯誤,大錯特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