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雪嬌藏》

文/雲簪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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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國 京城

臘月初八

季冬玉絮鋪了滿城，京城中白茫茫一片。

饒是富庶的京師腳下也有不少人難以熬過寒冬，那是城東的祈豐村。

平日裡這時候村民們都在屋子裡門窗緊閉試圖用這樣的方式獲得幾絲溫暖。

但今天城中魏國公府的嫡女又來施粥了。

宋樂栖每年暮歲時節都會來此，布粥贈衣。今歲亦不例外，光是贈予百姓防寒的冬衣就裝了三車。

馬車行至村中。

宋樂栖帶着雪白的鬥篷，渾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張精緻的臉蛋，雙頰被凍得有些發紅。

宋樂栖被貼身侍女阿福扶下了車，她瞧着周圍的百姓小巧的臉上挂起一抹笑，她樂呵呵的同大家打招呼，沒有一點世家小姐的架子。

村名王英是一名寡婦，丈夫兩年前病死了，如今她帶着五歲的女兒平日裡可做些農活以賣菜為生，每每冬季就是她最難熬的日子，這時候她最期盼的便是魏國公府的馬車。

“宋小姐，你可真真是個大善人呐！若是沒有你，我們這些人可怎麼辦啊！我給您磕頭了。”

王嬸說着便要下跪，周圍村民也都跟着要跪下，宋樂栖連忙把她扶起，嘴上不停的說，“大家快起來，這可使不得。快起來！”

她說完話扶起王嬸又招呼身後随行的侍衛将其他人扶起來。

能為百姓做些善事乃是宋樂栖心中所求。

“快過年了，府中有些忙。我不能日日過來，若是大家夥有什麼急事，可到城中魏國公府尋我。”

半天的光陰就在施粥與交談中度過，宋樂栖盛完粥後又給大夥分了糧食。

“小姐，巳時了，該回府了。”侍女阿福擡手捂嘴在宋樂栖耳邊輕聲說道。

宋樂栖微微颔首，“那就回府吧，叫人收拾收拾。”

阿福屈膝道：“是，小姐。”

阿福話音落下就轉身招呼随行的侍從，“诶诶诶，回府了，收拾一下。”

宋樂栖與大家道别，她将帽子戴上旋即理了理鬥篷，一張小臉又被捂得嚴嚴實實。

她登上馬車，與阿福同乘。宋樂栖掀開車簾朝外頭看了一眼又将簾子放下吩咐了一聲，“回府。”

馬車行至魏國公府，嚴冬寒，宋樂栖下車瞧見有一老者在清掃門前雪，那老人約摸六七十身上衣裳單薄，她于心不忍吩咐身邊的阿福給那人送了銀子。

阿福徑直去了，她沒等。斂眉先行回了府中，京城腳下看似繁華，這樣的苦命人卻又許多，她救不了衆，碰到卻不能無視。

穿過大門，宋樂栖沒回自己的嘉樂堂而是去了前廳，今日初八要和家裡人一同用午膳的。

穿過長廊，還未到前廳，有府中丫鬟告訴她，伯爵府的大夫人帶着二公子登門拜訪來了。

宋樂栖今歲堪堪及笄本不急着議親，奈何新帝登基正是肅清朝綱之時，魏國公府樹大招風。

魏國公宋凜已然有所收斂，但皇帝依舊疑心。自古不究外嫁女之責，為保宋樂栖平安，宋凜給她定了一門親，正是今日随其母登門的伯爵府二公子趙易舟。

伯爵府二公子風姿綽約，剛過弱冠一年就已經考取功名入仕途，如今噪京城，是城中貴女眼中的好夫婿人選。

不少世家夫人也盯着呢，卻沒曾想被魏國公搶先一步，伯爵府的公子配國公府的孫小姐，宋樂栖算得上下嫁。

但宋凜同伯爵府的老夫人算是故交，趙易舟的母親——大夫人又是個懂禮數的，比起之後受連累，宋樂栖嫁過去已是不錯的選擇。

親事是端午那時定下的，婚期來年二月初八，眼下婚期将近又逢年關，伯爵府的人來訪再正常不過。

待客自然不能失了禮數，宋樂栖低頭瞧自己，身上衣裳依舊得體，鞋襪也未弄髒。

她停下來聽丫鬟說話，阿福也追了上來，她輕喚一聲“小姐”。

再過幾月她就要嫁去那伯爵府，宋樂栖心中還有些不願，卻又無可奈何，她知曉祖父是為護她。

宋樂栖颔首，杏仁眼微眯起，臉上沒什麼情緒，“走罷。”

主仆二人一同行至前廳，魏國公宋凜端坐上位，下頭是趙易舟與之母親李泱，他們對面是宋樂栖的二嬸，蔣容。

宋樂栖擡腳跨過門檻，宋凜瞧見她便笑出了聲，“媃兒來了，這不，我們方才還說起你，快見過李夫人和二公子。”

宋凜渾厚慈愛的聲音落在宋樂栖耳朵裡，她擡頭揚起一抹明媚的笑，甜着嗓子喚他，“祖父。”

見宋凜點頭，她這才轉身去向李夫人和趙易舟見禮，“夫人，公子……”

“好孩子，快起來。”李氏臉上帶着親切的笑，她站起身去扶宋樂栖，嘴裡說着，“幾年未見，樂栖這孩子出落的愈發水靈了。”

“這般乖巧知禮，我們易舟能娶得你啊，真是十世修來的福分。”

李氏拉着宋樂栖說話，一句完了又接一句，無不再說自己對這未來兒媳多麼滿意。

宋樂栖一雙大眼笑彎起來，“夫人謬贊了。”她臉蛋清秀，長得就讨人喜，且禮儀學得好，與人說話交談時不卑不亢，更讓人愛了。

李夫人對她滿意的不得了，兩人寒暄一陣。趙易舟對她微微颔首，他們眼神相交一瞬便又錯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