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屈膝,“郡主,下頭老伯說是一位将軍,隻知道姓邬。”
邬——
這個姓在宋樂栖的世界太熟悉又太特殊。
三人同時怔愣,又反應不同,宋樂栖幾乎下意識的轉身看向下頭,卿語畫和鄭星迢同時轉頭看她。
邬憫,他太搶眼了。
無論什麼時候都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個,喧嚣的呐喊中,晃眼的色彩裡,宋樂栖幾乎一瞬間就看見了他,那個端坐在馬背上挺直脊背的男人。
方才沉悶的心思掀起波瀾,巨石投入大海一般發出巨響,她微微張口卻說不出任何話,睜大的眼眸一刻不眨地盯着他。
被她熾熱視線瞧着的主人公有所感一般擡起頭。
邬憫許多年沒有回京了,今年同敵國作戰大獲全勝這才回了京城。不知道城中百姓哪裡得到的消息弄了這麼大的陣仗。
這久不歸的京師,他下意識在人海中找眼熟的,極目看去街邊都是人,卻都素未謀面。
他心中輕歎,百無聊賴的擡頭,忽然一抹黃闖進世界,她的視線實在太過明顯直接,讓邬憫想要忽視都不能。
三樓不高,邬憫将那人看得清楚,多年不見,原是魏國公府的孫小姐。
宋樂栖良久不能收回視線,原來真的是他。
邬憫身上穿着玄黑的铠甲,宋樂栖斂眉心中思索,戰場上刀劍無眼,他在外多年,會受傷嗎?
受了傷會很疼,他好不好……
短短幾息之間,宋樂栖心中有無數的問題,她好想下樓去問。
半晌,眸中恢複清明,她驚覺自己瘋了,定了親的女子如此直接的盯着外男算什麼。
她勾唇苦笑轉而又放下,逼自己不再去看。
下頭的邬憫眼力極好,宋樂栖的神情變化被他盡收眼中,過了許多年再見,竟不見她笑。
宋樂栖撇過視線,邬憫也低了頭,心中隻留下疑惑。
據說她定親了,那人不好麼?
隊伍漸行漸遠,他要再看隻得回頭,宋樂栖卻不用。
她歎一口氣,還有三月便要完婚,就當給自己最後的歡愉,反正之後也沒什麼見面的機會了。
這一看,便一直看到了長長的隊伍在眼中消失之時。宋樂栖斂眉,一滴熱淚落下,她卻不曾抽泣一聲。
卿語畫兩人此時沒出聲,先前玉樹臨風之說也沒再提。
她們都知曉宋樂栖的心思,亦知曉她此刻的難過。
邬憫常年在外頭打仗,兩年前回來過一次,宋樂栖卻沒能見他一面。本以為他就不回京,三月的婚期不算太久,嫁也就嫁了。
可偏偏造化弄人,偏偏她下定決心待嫁時他出現了,還出現的轟轟烈烈。
人們常說,一個東西久了得不到會成為一種執念,宋樂栖一度以為,邬憫已經成了她心中的執念。
執念本不是對的,她早已打算放在心中。可直到他今日出現,宋樂栖恍然發現,自己可能這輩子都放不下藏不住了。
宋樂栖整理好情緒擡頭,轉身時便瞧見兩雙關切的眼睛,像是生怕她傷心出個好歹。
宋樂栖見狀長舒一口氣,她笑着安慰兩人,“放心吧,我沒事。”
說着沒事,臉上的笑卻比哭還難看。
宋樂栖說完話不禁去想。
若是之前,邬憫回京她定是笑着的,說不定還要借着之前的矯情去迎一迎。
可她現在已經是别人的未婚妻,再也沒有什麼立場去迎他,連他何時回京都無從知曉。
“我深知同他沒有以後,我會調整好自己。”
一句話說的輕飄飄的卻無比堅定,告訴卿語畫和鄭星迢也告訴她自己。
卿語畫嘴唇抿成一條直線,饒是平日裡最會處事的她此刻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宋樂栖。
思索良久,卿語畫湊上身去抱她。
鄭星迢在一旁微微紅了眼眶,她最看不得這種,更何況宋樂栖那樣好的人,在鄭星迢心裡,宋樂栖合該稱心如意一輩子的。
但在此刻她卻隻得歎氣。
本該開心的聚會最後以沉默收場,宋樂栖自覺攪了大家的興緻,三人分别前約好了下一次相見。
……
“為什麼……你分明說好要娶我的,難道那些都不算數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