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芳岚手掌拍在桌案上“啪”一聲,廳中頓時寂靜無聲,她怒目瞧着邬雪,一番話說中語氣裡盡是恨鐵不成鋼。
“放肆!平日裡我也就由着你去了,今日你竟還敢對可萱出言不遜。”
吳可萱是她接進府裡的,如今被邬雪這樣訓斥,她臉上也挂不住。
邬雪沒想到吳芳岚會為了一個遠房親戚吼她,眸中頓時被眼淚蓋住,心裡更是委屈得很,“娘!”
吳芳岚也是被氣急了,今日叫邬雪等在這裡無非是為了在宋樂栖面前露個臉,她是國公府的小姐又是今上親封的郡主。
若是之後謀劃失敗,邬雪就算不能與之交好,她到底是,之後定親也好有門道。
可邬雪偏偏不争氣,就要和她鬧,吳芳岚不再慣着她,直言道:“本想一會就放你出去,可你這樣口無遮攔,還是好好在家裡反省反省。”
邬雪眼角幾乎泛出淚,“娘!我不要——”
吳芳岚聞言瞥了她一眼便沒再管,倒是給吳旭庭使了個眼神讓他哄哄,别一會讓人看了笑話。
嚴媪的視線落在吳可萱身上,目光裡盡是幸災樂禍,她收回視線撇了撇嘴,不知道這樣的草包怎麼和她那乖孫女争。
吳可萱方才出言也隻是想安慰邬雪,莫名被吼她也委屈,可如今寄人籬下,哪有人願意聽她的抱怨。
指甲陷進絲巾,一切的一切都隻能忍,視線落地由方才的委屈慢慢變成堅定。
吳芳岚見她一直低着頭,想着怎麼也要撫慰兩句,結果話還沒出聲,就有人通傳,說是将軍和縣主到了。
兩人并肩而行,宋樂栖雙手交疊放在身前,邬憫則随意了些,行至大廳有人拿來了蒲團,他們便齊齊下跪。
“兒、兒媳給母親請安。”
吳芳岚臉上的不愉被她盡數隐藏,此刻說話又是衣服喜笑顔開的模樣,“玄之來了,快些起來吧。”
“縣主也不必多禮。”
兩人聞言直起身,宋樂栖擡頭瞧她,方才幾人在屋内争吵,宋樂栖離得遠卻聽到些。
下坐的女子如今眼眶通紅,吳氏方才的神情絕不可能是現在這般輕松喜悅。
她心道其臉色變幻之快,面上卻無波瀾。
宋樂栖接過丫鬟遞過來的茶,她姿勢語氣盡是端莊讓人挑不出一絲錯處,“婆婆請喝茶。”
吳芳岚聞言喜笑顔開,眼睛微微眯起,剛要開口說話卻瞥到宋樂栖手上的镯子。
她認得那镯子,是她向邬憫父親讨要過無數次的東西,那是邬家女主人身份的象征。
饒是冷靜如她,此刻心底也不平衡了起來。
她久久不應聲,宋樂栖不卑不亢又說一聲,“婆婆請喝茶。”
邬憫本沒打算插手,但吳氏遲遲不開口,他心中有所不悅,輕掀眼皮想看個究竟。
吳芳岚回神就對上了邬憫那不算善意的目光,邬憫可不是什麼善輩,喚她一聲母親已經算是給面。
若要當着他的面為難新婦,怕是不能。
吳芳岚咧嘴笑出聲,“瞧我,一時高興的忘了接茶了。”
她說完話給身後的嚴媪做了手勢,嚴媪微微點頭向前去雙手接過宋樂栖的茶。
“好了好了,都快些起來吧!”
宋樂栖要起身,卻雙腿發軟又要跌回去,好在邬憫離得近,伸手将人撈了起來。
宋樂栖不動聲色的看他又兀自紅了臉,這樣一撈,讓她想起昨夜。
那是邬憫剛回房,宋樂栖尋着白日裡看畫冊的記憶跪下,她咬了牙伸手去解邬憫身上的腰帶,還沒夠到就被一把拉了起來。
她羞得不敢看人,邬憫卻笑着問她在哪裡學的,她隻紅着臉說聽聞這樣他會舒服。
邬憫卻搖頭捏了她的臉說,“你不需要做這些。”
見人都站着,吳氏笑着開口,“都坐吧。”
宋樂栖在吳芳岚的招呼下回神,她微微颔首,邬憫帶着她去一旁落座。
見兩人坐好,吳氏這才開口,“這啊,是我做母親的一點心意,自是比不得玄之母親給的镯子,還望郡主莫要嫌棄。”
說罷,嚴媪就把手中的匣子遞給了宋樂栖。
宋樂栖盯着面前的匣子,她故作嬌羞轉頭看邬憫一眼,邬憫微微颔首她才笑着接過,“怎麼會,母親給的我都喜歡。”
“我閨名喚做樂栖,母親喚我樂栖就好。”
“你喜歡就好。玄之這些年身邊也沒個體己的。
我都憂心得很呐,如今你過門了,也要努力,好早些為我們邬家開枝散葉。”
吳氏品了一口茶又放下,語氣裡當真盡是擔憂,說話時還佯裝氣的瞥邬憫兩眼。
邬憫神色自若,饒是吳氏說的天花爛墜仿佛也與之無關,隻有在說到開枝散葉時他才有些反應。
宋樂栖本身就嬌得很,夜裡微微用力就喊疼,哪裡還受得了生育之苦。他開口想要反駁,卻聽宋樂栖答道:“是,母親。”
邬憫聞聲瞧她,宋樂栖卻不知所謂的對他眨眼。
邬憫收回視線,不再看她。
罷了,即便答了,也不一定要生。
空隙間,吳氏又道:“縣主啊,這兩位是玄之的弟弟妹妹,旭庭和雪兒。”
邬旭庭是個懂禮的,即便邬雪再不願意也被他拉了起來行禮,“見過大哥、大嫂。”
宋樂栖早已備好了見面禮,兩人接過就回了座椅落座。
吳芳岚微微颔首,又介紹道:“這位算起來是玄之的表妹,我接來府上小住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