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聞言轉了轉眼珠子,卻沒說出什麼話來,他埋下頭右腳似有似無的踢着,一副難為情的模樣。
宋樂栖回頭同阿福對視一眼,唇角勾出絲笑,讓人送賬本卻不說明緣由,“他也不怕我在上頭做些手腳,将他的私産都昧了去。”
宋樂栖語氣裡是明顯的玩笑意味,陸文聽着猛得擡頭,他擡眼對上宋樂栖含着笑的目光,僅一瞬又收回。
這,主子倒是沒提起過。
陸文一時間站得端正,擡起雙臂朝宋樂栖拱手,“既、既然交給了夫人,主子定是有他的考量,若夫人無事,屬下先行退下。”
宋樂栖應聲點頭,陸文一溜煙似的跑了出去,阿福在後頭捂嘴偷笑。
宋樂栖把匣子遞給阿福,轉身進了屋,她目光觸及一片紅,神色便有些不自然。
宋樂栖行至桌前,她提着裙子落座,阿福跟在她身後将匣子放在桌上,她托腮看着匣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思索半晌,宋樂栖轉頭看向阿福的同時招手示意,阿福附耳過來,“你去……”
阿福聞言點頭,行了禮便出去了。
***
将軍府這深宅内院,宋樂栖為新晉主母卻也算是清閑,這一日歇歇便過了。
明月高懸,栖雲苑中的燈火輝映,宋樂栖端坐在梳妝台前,她早已梳洗完畢,銅鏡裡,她勾着一縷頭發有一搭沒一搭的打着圈。
垂下時微微顫動的一雙睫毛似會言語般,她一動不動盯着鏡中人,似知曉自己的美,勾起的唇角卻又不經意放下。
原因無他,眼下已經戌時末了,邬憫卻還未回房。
新婚第二夜就不回房睡,若是傳揚出去,她名聲何在?
思及此,宋樂栖擡掌輕拍台面,一旁站着的阿福走近俯身,“夫人,怎麼了?”
宋樂栖收回有些疼的手掌,放了揉撚許久的發,她唇角微微上翹表達自己的不滿,“你可知将軍在做什麼?”
阿福聞言輕搖頭,“方才陸文過來傳話說讓您先歇着,卻不曾說明将軍在做什麼。”
宋樂栖應聲回眸,什麼事情都讓陸文來做,今日的賬冊如此,如今連回不回房睡也不給個準話。
究竟與她成婚的人是誰?
誰還沒點脾氣了,宋樂栖沒什麼神情地站起,擡腳邁至榻前,她吩咐道,“阿福你下去吧,我乏了便不等了。”
阿福聞言以為宋樂栖要坐着等,“夫人,我陪您吧。”
宋樂栖微微搖頭卻不做聲。
阿福見狀隻得退下,她出門時帶上了門,宋樂栖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頭,“砰”一聲便将門上了鎖。
她落了鎖又慢悠悠的回了榻上,伸手将身後的青絲一同摟到身前,又吹了台上的燭火,才堪堪躺下。
阿福在外頭聽見動靜,一時長大了嘴巴。
看來将軍這是,要被鎖在門外了。
書房門窗緊閉,邬憫身前桌案上燃着燈,他在研究并州的地圖,一天才堪堪了然。
他輕擱下地圖,颀長的手指伸出兩根輕捏鼻骨,陸文在一旁侯着無事,小雞啄米似的直點頭。
邬憫挑動一側劍眉,冷不丁的咳一聲,耳朵高度放哨的陸文頓時清醒過來,“主子!”
邬憫不緊不慢的“嗯”一聲,他站起身朝門口走去,打開門才發現望舒早已高懸中空。
“什麼時辰了。”
陸文清了清嗓如實回答道:“戌時末了。”
“已戌時末了,可有給栖雲苑傳話?”邬憫收回遠眺的視線,斂眉問。
陸文跟着他不疾不徐的步伐,“早已傳過話了。”
邬憫聞言不答,似在問他怎麼說的,陸文心中了然,想了想,說:“我說,讓夫人早些歇息。”
陸文的聲音落地,邬憫卻沒回應。良久,他停住步伐,“她說什麼?”
“屬下并未見到夫人,是她身邊的阿福傳的話。”
邬憫聞言瞥他一眼,“白日讓你送賬冊過去,你又是如何說的?”
要去并州必然要早做準備,他今日一心撲到地圖上頭,連賬冊的事情也沒過問。
如此也是相信陸文的辦事能力,眼下看來,還是該問一嘴。
果不其然,陸文說:“我送去賬冊夫人似有些驚,大抵是沒想到您會送過去,隻是她問您在做何。”
陸文輕拍大腿,這時才恍覺不對,主子對夫人的态度他是曉得的,他今日兩次傳話,似乎都會錯了意。
邬憫單聽着,也沒什麼神情變化,陸文自知不對雙手抱拳道:“屬下有錯。”
“哦?你何錯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