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低沉如寒潭,沒什麼溫度的語氣聽得宋樂栖一雙濃睫随之顫動。
男人說話時雲淡風輕的,宋樂栖不知他哪裡來的這等倒打一耙的本事。
不過細細想來,行軍打仗之人,臉皮若是不厚些怕也不能服衆。
思及此,宋樂栖唇角溢出一聲輕笑,雙眸随之眯起。
邬憫:“……”
他也算見識過了,面前這人慣會在這種時候走神。
“笑什麼?”
宋樂栖感覺到邬憫橫在她腰間的手松了幾分勁,她也正了正神色,“夫君遲遲不肯回房,我累了自然就落了鎖,有何問題麼?”
邬憫今日半天都泡在書房裡頭,傳話也讓陸文來,偏生她問人在哪裡,陸文又支支吾吾不肯實言相告。
不知還以為她是什麼奸佞小人要謀奪這将軍府的家産,邬憫教不好手下人,那又怎麼怪她不讓進門?
邬憫聞言輕笑出聲,自己今日确實多有疏忽。
“沒問題,那怎麼又來開門了?”
邬憫眼睛裡含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似在教她不要心軟。
他不再一步步緊逼,宋樂栖身體也放松下來,她擡眸觑他一眼,“我以為是野貓。”
她說完便垂眸,邬憫被她的話逗笑,提着燈的手往上掂了掂,他看見一團烏黑的頭頂,另一隻手徹底松了盈盈一握的腰肢擡手撫上那團黑。
宋樂栖被他揉的縮了縮脖頸,方才還氣勢洶洶的男人,撫摸她的動作卻格外溫柔。
***
明晃晃的太陽挂上天空,栖雲苑裡頭有灑掃的丫鬟,宋樂栖尚且睡着,阿福喊了幾位丫鬟同她在門口侯着給宋樂栖洗漱。
宋樂栖睜開眼時邬憫早已不在床上,昨夜她還以為又要折騰,豈料他隻是牽她上床,什麼也沒做便躺着睡了。
她後來想,許是新婚夜折騰得過了,想着想着也就迷迷糊糊睡了,一睡便到天亮。
宋樂栖坐起身緩了緩,掀了被子下床穿鞋,又不疾不徐地邁着步子行至梳妝台前才出聲喚了阿福。
阿福聽見聲音笑着推門而進,“來啦!”
宋樂栖還沒睡醒眼皮耷拉着,手指自然的勾着一縷頭發,阿福與一衆丫鬟伺候着她梳洗完,她才慢悠悠的去衣櫥選衣裳。
宋樂栖從小便是過得金貴日子,衣裳首飾都是京城最時興的物件,她也樂得打扮自己。
如今成了婚更是,光挑選衣裳就挑了整整兩刻鐘。
這一套流程下來,宋樂栖也清醒的差不多了,邬憫不知做什麼去了,宋樂栖也沒想喊他用早膳,便讓人在院子裡擺了一個人的。
早膳上桌,宋樂栖慢條斯理的夾着菜,一旁的阿福跟她彙報昨日的任務。
“夫人,你猜的果然沒錯。昨日送茶的丫鬟之前在長明苑當值,受過嚴媪不少恩惠。”
宋樂栖聞言并不震驚,她早已猜到茶是長明苑裡的人動了手腳,目的無非就是要嫁禍給她。
隻是那人也實在不太聰明,做事留下這樣的馬腳,那不是等着人去查麼?
阿福見宋樂栖隻是輕輕點頭,像是她意料之中一樣,“夫人,嚴媪為什麼要動手腳啊。”
怎麼說,她也是吳氏的奶娘啊。
“記得小梅麼?”宋樂栖聞言放下了手中的玉筷,又從懷裡拿出手絹擦了擦嘴,拿起身旁的茶杯輕品一口才慢慢開口,“她是嚴媪的孫女。”
“記得啊,可這和老夫人有什麼關系?”
“一個表妹,一個丫頭。她們想給邬憫塞人,若沒有我嫁進來,吳氏大抵是要那表妹同将軍培養感情的。”
宋樂栖擡眸看阿福一眼繼續道:“你也說了,嚴媪是吳氏的奶娘,奶娘的孫女給将軍做個通房小妾什麼的,也是可以的。”
“可我不是嫁進來了?表妹做不成正妻,小梅做不成妾室,嚴媪沒地方出氣,隻得想法子陷害我。新婚敬茶出了這樣的事情,即便吳氏知曉不是我所為,我也會落得個掃把星的名頭。”
這樣的“好買賣”嚴媪何樂而不為呢?
“啊!那我們要把這件事情告訴将軍嗎?”阿福恍然大悟般點頭,旋即又為難起來。
“自然不要,如今她在明我們在暗,她有害人之心,就不能便宜了她。”宋樂栖淡定飲茶,話音落地茶杯也被擱在了桌上,“阿福,我讓你找的人找到了嗎?”
阿福聞言神色有些為難,她皺着眉沮喪道:“夫人,我初來乍到,實在不知府中丫鬟底細,生怕選了些豺狼虎豹在您身邊,還沒找到呢。”
宋樂栖聞言斂眸深思,阿福說的話不無道理,與其去猜誰是好的,不如一開始就放兩個心思明白的在身邊。
“既然如此,去吧吳氏送的那兩個帶過來。”
阿福剛想答是,卻在細細品味了宋樂栖的話後驚呼出聲,“啊?!”
宋樂栖笑着給她使眼色,讓她安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