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南是郁錦年一天一天養大的小孩,席南開口說的第一個音不是‘ma’也不是‘ba’,而是‘shu’,叔叔的‘shu’,錦叔叔的‘shu’。
郁錦年三歲時父母離世,成了孤兒,由于當時年紀太小,他已經記不得有關親生父母的一切。
他記憶開始就在席家,那時席南的父親席正陽還在上大學,公司是老席總經營打理。
老席總白手起家,趕上了地産界最輝煌的幾年,從恒遠建築隊做到恒遠地産公司。
收養郁錦年時,老席總和夫人已經年近五十。郁錦年的親生父母在恒遠工作,後來夫妻倆意外離世,老席總見郁錦年可憐,就帶回家養着。
二十幾年前,收養法規沒有很完善,郁錦年的戶口并沒有歸到席家,隻不過吃住在席家而已。
那時老席總忙生意,席夫人愛玩牌,席正陽在國外讀大學,郁錦年是跟着家裡的保姆長大的。
郁錦年小時候漂亮乖巧,從不鬧人,即便席家主人不經常在家,郁錦年過得也不錯。
郁錦年九歲那年,一天放學回家,難得見到席家一家人都在。
就連本應該在國外留學的席正陽也在,他身邊站着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女人。
女人皮膚白皙,身材高挑,是個美女。
她的腹部高高隆起,郁錦年猜她應該是懷孕了。
他飛快地掃了一眼後就收回視線,并沒有同齡人那般對陌生客人的好奇。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寄養在席家的孤兒,雖然在席家長大,但是并沒有歸屬感,在席家格外客氣拘束。
他觑着大人們的臉色,意識到他們都不是很高興,禮貌地打過招呼後,立刻躲回了自己的房間。
剛關上房門,就聽到外邊傳來争吵聲,吓得郁錦年不敢出聲。
外邊的争吵持續了很久才平息,一直到很晚,保姆才敲響了他的房門,叫他去吃晚飯。
路過客廳時,人已經都散了,那天以後,席家人又好久沒有出現。
大概過了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席夫人回來了,懷裡抱着一個剛出生的小嬰兒。
那是郁錦年第一次見到席南,紅紅皺皺的,又瘦又小,郁錦年覺得他真醜啊。
小小的一隻,哭起來聲音卻出奇地大,哇哇哇的,震得人耳朵疼。
席夫人不是什麼有耐心的人,把孩子往保姆懷裡一塞,“這是正陽和那個外國女人的孩子,以後每月給你加一萬工資,這孩子你來帶。”
二十年前,每月漲一萬塊工資不是小數目,保姆答應得很爽快。
但人的精力畢竟有限,席家就請了一位保姆,她幹活做家務時,忙不過來就會把孩子推給郁錦年。
起初郁錦年很抗拒,後來醜小孩漸漸長開了,遺傳了他母親的白人基因,大眼睛肉臉蛋,像個粉白的糯米團子,郁錦年勉為其難地答應幫忙。
手機震動的聲音,打斷了郁錦年的思緒,他把煙摁滅在煙灰缸裡。
席南從醫院離開以後,又失蹤了。
郁錦年把海城能動用的人脈都用上了,也沒打聽到席南的下落。
瞥了眼手機屏幕,是高敬軒打來的,接通放在耳邊,“阿軒,怎……”
高敬軒激動的打斷了他的話,“艹,我看到那小畜生了。”
“在哪兒?”
高敬軒在那端支支吾吾地猶豫着,“你别來了,我幫你擺平他。”
“阿軒,這是我和他的事。”他能幫忙找到席南,郁錦年就很感激了。
高敬軒在電話那邊罵罵咧咧,“我他媽嘴欠了,我應該先把他收拾老實,再給你打電話。”
上車啟動,高敬軒的定位也發了過來:
—紅夜會館。
郁錦年握着方向盤的手攥出了青筋,這個會館是席耀陽的店。
他果然去了那邊。
席正陽把公司留給郁錦年,席耀陽和他的幾個兒子鬧得最兇。
席耀陽是老席總的侄子,席正陽的堂哥。年輕時就是混混,後來老席總一人得道,席家的雞零狗碎都跟着沾光,席耀陽就是其中一個。
做生意談合作免不了要應酬招待,有些特殊招待去别人家總歸是有風險。
穩妥起見,老席總找到席耀陽,幫襯他開了間會所。
席耀陽不是什麼安分人,他的會所裡藏污納垢,一些上不了台面的項目他都涉獵。
紅夜是其中最亂的。